賭一局,這個提議對於沈放來說很喜歡。

如果把賭博的技術類比成兵法,那麼沈放無疑就是賭博界的韓信,有個古老的成語故事叫做“韓信點兵,多多益善”,放在沈放身上也差不多,這傢伙是可以讓手中的錢“無中生有”的型別。

那麼話又說回來,沈放這一身賭術又是哪裡來的呢?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諸如此類的話語似乎在不斷地證明著“血統”的重要性,但實際上比起“血統”來說更能影響一個人成長的,應當是“環境”和“教育”。

而沈放,應當是這種觀點中一個最為有力的論據之一了。

沈放出生於一個普普通通的富農家庭之中,豐衣足食,家給人足,父親是個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的小地主,母親也算得上是當地縣城裡的“大家閨秀”,而沈放也一直遵循著父母安排的軌跡日復一日地成長著,合情合理。

跟他如今的生活可謂有著天壤之別。

然後在沈放十四歲那年,他偶然間從他們家的一個佃戶那裡接觸到了他接下來的人生中所從事的事業,也就是“賭”。

到此為止,有很多人都會認為接下來我所講述的將是一個出身優渥的少年誤入歧途之後敗光家業最後浪子回頭的故事——事實上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事情離譜就離譜在,這跟人們想象中的完全是兩碼事。

沈放的“天賦”很高,他在賭博一道上的境界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無師自通地便領悟了一些相當深奧的出千手法,而在十七歲那年他準備離家闖蕩的時候,他的本事早已經超越了帶他入行的賭徒。

之所以會用“帶他入行的賭徒”而非“師父”這種詞彙來描述,那就是獨屬於這一行的特殊性了。賭場無父子,在賭場上的搭檔因為彼此之前的感情因素失手乃至到斷送賭徒生涯的可不在少數,因為一念之差就人頭落地的也是比比皆是。

帶沈放入行的那個佃戶,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老千,從他在沈家做了半輩子的佃戶來看此人的賭術也只能說是一般,但只有沈放知道,自己這位“領路人”雖然沒有贏過什麼大錢,但卻永遠保持著自己“不輸”甚至“小贏”。

他在早於千術之前教給沈放的第一堂課,就叫做“放手”,而這一堂課卻是絕大多數賭徒一生都沒能學到、或者說做到的道理。也正是這一課,讓他本人可以安然無恙地退出了賭行,也讓沈放成為了“不敗”的賭徒,他離家時身上不帶一文錢,但每年年關回家的時候總是能給家裡添置幾樣大件的玩意兒,然後把一沓面值相當驚人的銀票塞在炕沿的一角。當然,所謂的“不敗”也並非是說他從來都沒有輸過任何一小局,而是指以月或季度為單位的時間內他總會是贏的。

可能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人會認為既然如此,他只要靠著他賭博的本事積攢下一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之後“退隱”不就行了麼?為什麼還要在賭坊做一個監賭呢?這既不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也不是一個很有“錢途”的職業。

要知道,在賭博的世界裡,是沒有“最強”“不敗”“無敵”等等這種說法的,這種頭銜對於賭徒來說既是讚美也同樣是枷鎖,因為在這裡只要失敗了一場,就很有可能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一場賭注奇特的賭局之中,“不敗”的沈放欣然接受挑戰,而他“第一次”品嚐到了失敗的苦澀。

他沒有輸掉“錢“這種身外之物,也沒有被割掉某一部分的肢體,而是輸掉了“自己十年的人生”。贏他的人是萊州賭坊上一代的大監賭,在賭博業林立的今天,萊州賭坊並非是盛國最大、最豪華的賭場,但絕對是傳承的最久遠的賭場,“久遠”就意味著隨著名氣、財富的積攢會有一些特殊的規矩流傳下來,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大監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