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孝文一擊得手、調整身姿之際,謝斬強忍劇痛,雙手握劍,自下而上地使出了一招“捧日託天”。

此乃一記角度刁鑽、威力龐大、攻勢兇猛的上挑,指向史孝文的襠部、胸口,最終直至咽喉。

竹葉碧精準地在下盤的位置招架住了“一把劍”,在史孝文看來,謝斬的動作已經變得相當遲緩,這一劍大概只是他迴光返照的放手一搏而已。

然而,史孝文雖然試探出了謝斬的速度,還是錯估了謝斬的目的,重劍在被竹葉碧架住的瞬間便翻腕回扭,劍刃掠過史孝文的手腕,在他的小臂上斬出一道血色。

從一開始,謝斬的目的就是廢掉史孝文的一隻手,雙蛇協作達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極其難以破解,若要求勝,只有拼了命地賭一把去廢掉其中一條蛇。

只可惜,若是全盛之下的謝斬,或許這一劍直接便能讓史孝文再無應戰的可能,但已是油盡燈枯的他,也就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二人各自向後拉開了一段距離,史孝文看了一眼左臂的劍傷,然後從衣襬上扯了一塊兒包住,而謝斬則噗通一聲便跪倒在地,全靠拄著劍才沒有躺下。

就只能……止步於此了嗎?謝斬攥緊了手中的劍,如果不是疼痛的刺激,或許他現在已經暈過去了。

但只要還醒著,便能出劍,便有勝利的可能……

這微乎其微的勝利的可能性,究竟會出在哪呢?

如果說把一個人的狀態比喻成一瓶水的話,那麼目前的謝斬就像是一個只剩下瓶底的一點點水,且瓶身上滿是裂痕的瓶子了,而史孝文卻只不過倒出了一點點水而已。

不過那精彩的一劍也在史孝文這個瓶子上留下了一個口子,所以瓶內的水終究是會透過那裂口向外流出來的,而且拖延的越久,那些水的流向便越無意義。

謝斬知道自己只剩下一次機會了,所以在此之前不管受到多少次傷,都必須要忍耐下去,直到可以一劍封喉的時機來臨。

…………

但史孝文會給謝斬機會麼?他本就是和謝斬同一水準乃至更高的武者,對於局勢的閱讀只會更加精準。

“不玩兒了。”史孝文自顧自地嘟囔了一句,上下兩排齙牙擠在了一起。

他再次衝上來的時候,兩手判官筆一前一後地架在面前,護住了頭胸,攻守一體,謝斬佯攻出去賣個破綻,後招已經躍躍欲試。

這一劍過後,勝負便分。

但史孝文壓根兒就沒有給謝斬留下出劍的機會,在劍筆相錯的關頭,史孝文身形如蛇般遊弋,將兩根判官筆幾乎同時拍進了謝斬的皮肉之中。

天下群雄會上並沒有不能殺人的囉嗦規矩,這是為了防止失手,但大家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欲作武林盟主的人,就算是裝也得裝一下,所以人命鬧出來的並不多,將對手打倒之後也不會再去補刀把殺人殺掉——但史孝文跟正常人又不太一樣,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出於興趣就把謝斬給殺了?

關凌霄不敢賭,所以在謝斬倒下的一瞬間,他便衝到了臺上,將奄奄一息的謝斬扛在了肩膀上。

“哦?莫非長生盟的少盟主也想跟在下一戰?”史孝文明顯也是認得關凌霄的,咧開大嘴一笑。

關凌霄心中怒意盎然,但臉上也就是表現出幾分冷笑而已:“你也配?”

從史孝文自己給自己寫的詩號、以及他的一些行為就能看出來,這廝自視甚高,卻又不是很在意別人對他怎麼樣,喜怒頗無常,所以被關凌霄一句話就戧回來也不是很生氣的樣子,反而一臉遺憾:“哦,對了,我都忘了少盟主您已經晉級了——那看來今天是沒機會再打過了。”

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史孝文臉上那種遺憾的神情不過是戲謔的另外一種表現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