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人讀心,上至國子監學府、下到尋常縣城學堂,又有哪裡會教人這個?

但偏偏山河府這個異類,卻會把這門本領當成功課來傳授給弟子,以此作為審訊的基礎。

當然,這玩意兒也不是肯教就肯會的,主要還是看實戰經驗與天賦的結合,同樣一個人坐在這兒說了一番話有過一番舉動,有些人就只能看到眼前淺顯的表象,而有些人則能夠從他的言談舉止當中分析出更多資訊來。

白憶兒與劉郎中其實大多聊的都是些家長裡短,雖然劉郎中已經退出門派許多年,當時甚至白憶兒這些小輩還沒有出生呢!但藥王齋還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認祖歸宗的,逢年過節門派當中的老人都會帶孩子過來看望他,也免不了一番勸說——劉郎中雖然不給這些反對過自己的老東西們面子,但小孩兒跟他是無冤無仇的,所以後來大夥兒也都學精了,只讓孩子們去找他打些感情牌。

而賀難偷聽來的內容就有這一部分,當即便斷出這劉郎中脾氣桀驁,尤其在意臉面——他若真要鐵了心地與門派一刀兩斷,那乾脆就謝絕一切門人拜訪唄?你道他拒老不拒小,又在城中開設醫館與谷連芃對峙,其實為的還是要向對方證明“這藥王齋離了我不行”,再加上心中的確有對當年宿怨的慪氣,才會有如此做派。

賀難攻敵之短,劉郎中開門詢問來意之時便遭到一通厚顏無恥的吹捧,諂媚嘴臉令人髮指。

“哦?一個外地人特意到芒城來找我看病?”劉郎中打量著門外的青年,不無懷疑道——這青年的口音明顯便是北人。

“劉醫生懸壺濟世、妙手回春之術名動天下,在下也是慕名前來。”賀難拱手施禮,其實劉郎中的名氣也沒到什麼天下皆知的地步,也就是在南方諸郡很是響亮,但賀難這麼恭維倒也讓劉郎中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而且人家是患者,哪有自己不問病症就要趕人家走的道理?

“既然是來問診,那就請隨我進來吧,不知小友又該怎麼稱呼?又因何病症到此?”劉郎中引賀難進院內,詢問著情況。

“在下姓關,向來在中原行鏢,因路遇劫匪與之惡戰,卻不想為賊人所傷,而那賊人功法兵刃十分詭異,使得傷口至今未愈,時常隱隱作痛,幾經輾轉才來到此地求見劉醫生。”賀難又憑空捏了個身份出來,用的便是武林盟主的姓氏,假託鏢師職業。

簡單攀談幾句,二人便於廳內落座,賀難見白憶兒正盯著自己,便計上心頭,趁熱打鐵道:“我遍尋中原名醫,卻無人能根治這等疑難雜症,卻眾口一詞言及芒城劉郎中醫術精絕或有良方,晚輩對此也是頗為信服。”

像這樣的吹捧,劉郎中見的多了,患者指望著大夫治病,當然要說些好聽的,這些諂諛之詞他也就應承了下來:“劉某憑著些本事混口飯吃,不敢妄談什麼冠絕天下,只不過是在這方地界上有些虛名而已。”

沒想到賀難醉翁之意不在酒且順竿爬的手段一絕,緊接著便當著白憶兒的面兒補上了一句:“那哪兒能啊?我聽人說您的醫術可是笑傲藥王齋幾代人,要不怎麼這些人都繞過藥王齋來找您問診呢?”

“哈哈哈哈……”劉郎中大笑,說別的或許他不愛聽,但要是說谷連芃不如他才正合他的心意,當即便道:“外面兒居然都是這麼傳的嗎?不過這話說得也太滿了……”

白憶兒還坐在一邊,當然忍不了這年輕鏢師的一褒一貶,但又因為劉郎中也是長輩所以不好發作,便沉下臉來說道:“這樣講便沒有意思了吧?藥王齋當中同樣也有醫術高超者,只不過更精通於用藥而已——劉世伯也曾屬於藥王齋,何故要將我們說得一文不值?”

“你這小丫頭又懂什麼?放眼藥園,近君者少,同君者無,真可謂高處勝寒。藥王齋內一干庸人,也難怪劉醫生要退出了!”賀難知道已經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