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難向齊道長道別離開,順著樓梯往下走去。

而與此同時,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正踩著通往二樓的臺階,這青年面板蒼白,五官俊挺,就算是四下無人臉上也會掛著和善的笑容,彷彿笑意就粘在那張臉上。

“借過。”在樓梯的拐角處,賀難與青年擦肩而過,賀難看了青年一眼,然後立刻將身體讓到了一邊。

樓梯上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響起,賀難在這一瞬間甚至有種錯覺,兩道寒光死死地投射在自己的脊樑骨上,他被來自身後的目光盯的毛骨悚然,但他仍舊沒有停止自己的步伐,直到平靜地離開對方的視線為止。

直到邁過門檻兒站在大街上,賀難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內襯已經被冷汗浸泡透了,但也只是遲疑了一瞬,他便又毅然決然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啊,好像有東西落下了。”賀難對著守在前臺的小道士說了一聲,然後再次踏上吱呀作響的臺階。

…………

秦王齊駿從自己六叔那裡出來的時候,嘴裡一直咀嚼著“賀難”這個名字。

…………

“六叔這裡倒是很熱鬧啊,剛才也有人來看過您?”齊駿笑呵呵地問著老道。

齊小乙擺了擺手:“熱鬧倒算不上,不過的確是有客人來。”

“那孩子居然是‘客人’?”齊駿也很好奇,雖然剛才擦肩而過的人看上去有些老成,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年歲頗輕。

齊小乙略一遲疑,然後笑道:“別看他年歲小,本事倒是不小呢……”

緊接著,齊小乙便對侄子簡單地說了說天下群雄會的第一日發生了什麼——其實齊小乙此舉還真沒有惡意,只是覺得賀難這小子有些小聰明,在江湖裡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跟班有些可惜,正巧齊駿跟他提過招攬人才的意願,便順口推薦了一把。

但是他哪裡知道,賀難身上的糾葛有這麼深。

“賀難……”齊駿好像從很多個不同的人嘴裡都聽說過這個有點兒奇怪的名字,但一時間又不太能想起來這是個什麼角色,只覺得有些耳熟。

常有人說年紀越大記性就越不好,可齊駿才三十三而已,遠沒有到記憶力衰退的地步,那麼原因就應該出在他的精神最近有些過於緊張了。

在少年英傑會還未正式開始之前,商會的各路人馬就已經陸續集結在此,參孫陪著三皇子一起過來驗視準備工作,也順便兒將徐珙塞進了安德烈的手裡——在參孫的視角里,徐珙的能力上限差不多就是這種能穩定為商會賺錢但卻不用承擔重要職責的工作了。

但參孫的行事風格實在是有些過於跳脫了,這讓齊駿感到非常頭疼——由於在此之前一直負責坐鎮京城一帶的心腹大將費爾南德因病過世,齊駿不得不把一直隨同自己行動的薩穆爾留在京城接替費爾南德的位置,所以原定來代替自己把控武林大會程序的人選便出現了一個大窟窿。

本來一直負責接洽各路武林高手的參孫按照順位來說倒是可以理所應當地補上這個缺,他的能力也十分合適,但在觀察了幾天之後齊駿還是放棄了這個決定——參孫的性格招搖行事激進且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如果沒有人壓制他的話,參孫很有可能會把事情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而現在再去調動其它地區的負責人有些為時過晚,所以齊駿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便將安德烈臨時“升了一級”。

安德烈本身能力不錯,資歷也很高,最重要的是他久居塵州一帶,還有一層萊州賭坊掌櫃的身份為商會在本地的行動做掩護,可以說是上佳的人選,所以讓他來主持本次行動可以說是恰到好處,而考慮到安德烈日常經手的事務與這次需要他負責的事情有所差別,以及他洋人的身份難以馭下,齊駿還特地將參孫的副手、盛國人羅興舟留下來協助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