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面前失態,忙不迭拿著帕子胡亂抹著眼淚。可心裡真是委屈,金豆子便是越抹越多。

七爺瞧她那可人地樣子人也酥了,忙去勸她。他最是會小意兒哄人的,幾句話就說得紀靈書心裡熨帖,然後鄭重發誓,肯定給紀淙書報仇,沒什麼茲事體大,沒什麼從長計議,他只道:“對歹人豈能心軟手軟?敢扭了紀大哥腕子,他也別想好過!你且等著哥哥地信兒,就這兩天,定與你辦妥!”

瞧著紀靈書那雙閃亮亮的大眼睛,七爺心裡那叫一個得意,這樣的小丫頭片子,還不是一鬨一個著!

報仇,嘿,報仇,明的暗地栽贓嫁禍的借刀殺人的,年七爺哪樣是不精通的?

“叫你去打聽誰打的紀家大爺,打聽著了麼?”七爺聽完費管家說生意上的事,問他道。

費管家心裡磨牙,這下晌才下的令,哪有這麼快打聽來的!他忙陪笑道:“……這個……爺在給小地些時日。”

七爺一翻眼睛,道:“時日?問爺要時日?最遲兩日把人給爺翻出來!”

費管家忙滿口稱是,頓了頓又道:“爺,小的恍惚聽說……六爺那邊也在翻這人。”

七爺一怔,皺了皺眉道:“這美人面前獻殷勤的事豈能叫他佔去?你可給爺加緊著點兒,別叫他搶在頭裡了!”

費管家咂咂嘴,覺得這兩句話完全不相干,可嘴上還得應著。又趕緊說了件大事,道:“爺,六爺今兒去尋那大夫了,要送到阜澤府大牢呢。”

“嗯?!”七爺一抬手摔了個茶盞到地上,罵道:“一群廢物!叫你們都小心著,可好,到底叫TMD老六察覺著了!爺早晚叫你們這群混蛋拖累死!”

費管家忙道:“爺放心,小的們加著小心呢,就是供也供不出誰來。”

七爺呸了一聲,道:“要不是爺英明留了後手,哼!下大獄,下吧,老六本事!你就找個不相干的人傳話給那大夫,他認了,就是謀害人命,就是一個死;他不認,字不是他的字,只憑這一張方子,他就死不了。他若有腦子,就叫他自己琢磨去!”說著又放低了聲音,狠狠道:“要是問供沒有動了大刑,那更好,板子上……嗯?你辦事也給爺利索些!”

費管家下意識擦擦額角地汗,躬身道:“爺放心,小地一定辦妥當了。”

七爺順了順氣,往椅子背上一仰,道:“倒想起個人來。你明兒去尋著上次周家找爺麻煩時找的那幾個破落戶來,叫老陳出面先養著,爺這兩三日有用。”

費管家應是應了,略有躊躇道:“爺,這群人,怕是用著不伏手啊……”

七爺哼了一聲,道:“這事找老陳琢磨去。他既有求於爺,就得給爺看看誠意。”

卷三 冷吟秋色詩千首 27、偏執②

永寧十九年正月二十九

夏小滿同學覺得自己現在跟上班似的,定時定點兒往萬祥街紀家跑,略有不同也就是今天車隊裡多了位高階領導二夫人,又多了些慰問品年老夫人讓給紀淙書的補藥。

進了後堂,兩廂見禮落座,夏小滿看著那補藥從二夫人丫鬟手裡移交到紀鄭氏丫鬟手裡,只覺得是種諷刺。就是那句臺詞,“這會兒就是給俺們吃雲南白藥也彌補不了俺們心靈上的創傷”。有多少事可以彌補?有多少事可以重來。

過了一整天,紀鄭氏似乎已經恢復平靜,臉上平平淡淡的,語氣也是正常的溫煦緩和,看不出一點兒悲痛的模樣,然笑容卻依舊有些勉強。二夫人勸她,她反勸二夫人道:“姐姐寬心,我無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這點子事又算得什麼。是這孽障自己惹的禍事,當他受罰,與旁人不相干。有些事,是天命啊……”

年諒聽得不自在,告了罪起身出來,也不肯往偏廳飲茶,只在院子裡站了,瞧著枯木頑石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