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齊松齡以對方聽不見的聲音低呼,心情更是五味雜陳。

原來,他又再一次被好友拯救了。

對方表面上捨棄了他,卻總是在危急時伸出援手,只是態度冷漠得判若兩人,讓他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對自己所抱持的心情究竟還剩下什麼。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流逝,首先突破窘境的,是柏慕堯的歎息聲。

「算我拜託你,別再為我做傻事了。如果你是出於對我的愧疚,那我勸你不用費心,我對你……並洠в心屈N深的執著。」

齊松齡想解釋自己不只是出於愧疚的心情,卻被那最後一句話怔住。他的意思是說,至今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他?

「我承認當時或許有些受傷,不過也只是一轉眼的事情而已,並不是多令人難忘的回憶,很快就忘記了。」

「很快就忘記了……是嗎?」花了很大的力氣,齊松齡才從喉嚨裡擠出這幾個字。

只見柏慕堯平靜的表情洠в幸喚z慌亂或逞強,只像在敘述一件早已淡忘的往事。

他這才領悟到,以為害對方留下深刻傷痕的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當年他在醫院醒來,從同學口中得知柏慕堯已經離開時,也只是嘟囔著「怎麼會這樣」、「好可惜」之類毫無意義的話,洠в卸嗾f什麼,還和同學打簦Я艘魂嚒H歡��壞┨講〉耐瑢W和家人們紛紛離去,夜裡自己一個人還清醒的時候,難以言喻的酸楚便開始蔓延。

他從來洠в羞@麼寂寞過,少了好友陪伴的時光,比想像中更煎熬。

一直到再也見不到對方的時候,他才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也同時體悟到,他的一時迷惘和怯懦,讓他失去最重要的人。

想像對方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離開,揣測對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痛苦時,啃噬著胸口的是無窮無盡的懊悔。

於是,他躲進狹窄的浴室,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臉,無聲痛哭一場。

更令他悔恨的是,為了躲避嘲笑和汙辱,他邸�ち吮舜碩嗄甑撓亞楹蛣偯妊康那殂海�瓦B對方的未來也一併被他親手破壞了,強烈的罪惡感在多年來一直持續折磨著他。

「你不後悔嗎?」

齊松齡的疑問,令柏慕堯揚起單眉,彷彿在問他後悔什麼。

「退學的事情……你本來可以成為比我更優秀的員警。」

「比你更優秀?你是說,到人比較多的地方尋找失蹤人口,還是加上抓貓、抓狗?」

「你!」雖不滿對方鄙夷的口吻,齊松齡卻無從反駁,因為他現在的工作,確實和當年的雄心壯志落差頗大。

「我不後悔。」見他咬著下唇不說話,不再挖苦他的柏慕堯,語氣恢復以往的沉穩。「在畢業前幾個月離開,表面上看來是別無選擇,其實是我自己的決定,我早就想離開那種地方。」

「你早就想走?」第一次聽到這個事實,齊松齡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我怎麼都不知道……」

「那個地方有太多我認為不合理的體制和規範,我不想屈服於那些無意義的束俊�瑑H此而已。而你甘願承受我無法忍受的事情,所以你比我更適合留在那個世界。」

淡淡訴說過往的柏慕堯,洠в腥魏吻榫w起伏。

「這時我會選擇退學,你的事情只是一個契機,真正的原因,是我終於看透了那個地方不適合我,也不屬於我。」

「你為什麼不說!?你不想當員警的事情,為什麼從來洠в懈嬖V過我?我以為……以為我們曾經是好朋友……」

就算那段情誼早已消逝無蹤,但他們確實曾是彼此信賴、互相倚靠的至交,直到今天才聽見好友的真心話,齊松齡已分不清充斥胸口的苦澀來自於憤怒,抑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