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廣馳沉吟片刻,說:“好吧。”

清塵起身,拿起劍,沐廣馳問:“你幹什麼?”

“我去。”清塵看著父親白布綁著的腿和胳膊,說:“你受了幾處傷,好好休息。”他看看宣恕:“爹,你是傷兵,宣伯伯行動不便,你留下來,一是自己好好休養,二是保護好宣伯伯。”

“行,就清塵去吧。”宣恕說:“安王多權謀,讓清塵多歷練歷練。在水上,安王是弱勢,清塵不會有什麼危險。”

這話說到了沐廣馳的心坎上,他遲疑了一下,也就預設了。

沐家軍的船隊駛回蒼靈渡口,還未及放下步兵,就看見安王的船隊緩緩地自江那邊過來了。

清塵低頭,默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綁帶,從袖籠裡扯出一雙手套戴上,然後一揮劍,喊道:“右滿舵,全速前進,目標江心!”

寬闊的江面上,一溜火把通明,此刻安王也看見了沐字的船隊,不禁大吃一驚。沐清塵去而復返,一定帶來了水軍。他們跟秦階的恩怨,到底還是為了蒼靈渡而放下了……

安王幽幽地長嘆一聲:“信義之師啊,難能可貴。”

“我們還過去麼?”手下將軍問。

安王正遲疑間,刺竹說:“靠過去,打出白旗。”

安王正要相問,刺竹又說:“我們不跟沐家軍交手,但是,我有話要跟清塵說。”

安王想了想,吩咐:“其餘的船停止前進,就我們的頭船靠過去。”他對刺竹說:“我就信你一次,但是,非常冒險啊。”

“清塵不會進攻,至少,這次他不會主動攻擊。”刺竹篤定地說。

江心,安王的船靠近了清塵的船。

火把暈黃的光中,只看見清塵陰沉的臉。

“清塵!”刺竹笑了一下:“看見你們沐家軍,我們就準備退兵了。”

“你怕了?”清塵陰聲道:“別以為下午給了我一個人情,晚上我就會手下留情。只要你先動手,我就讓你船傾江心,來得了,回不去!”

“我過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們本是想偷襲秦階,你們回來了,就算了,”刺竹揮揮手:“快別耽誤時間了,你趕緊回常州水域去,那邊肯定出事了,你中秦階的計了……”

清塵一驚,呆立片刻,猛地意識到什麼,臉色驟變,忽地疾聲喊道:“擺舵,火速回去——”

“我們跟上去。”刺竹向安王請求。

安王默然片刻,吩咐:“跟上去,保持距離。”

沐字頭船上,士兵稟告:“少主,安王那艘船,一直在江心的位置,跟在我們隊形的後面,要不要驅開它,還是……”

清塵想了想,說:“不用管它。”

此刻他心急如焚。該死的,怎麼會犯這麼低階的錯誤!自己想保住萬全,卻偏偏把自己的命門暴露了!秦階這個畜生,不顧大敵當前,只記掛著個人恩仇,一邊想借安王之手毀我水軍,一邊想吃了我步兵,另一邊,還盤算著要淮王怪罪我們,條條路都把我們逼死,以絕沐家軍!

恨意凜然的清塵死死地咬住嘴唇,咬得下唇都冒出血來。

秦階派了多少人馬來偷襲營地?我爹和宣伯伯怎麼樣了?

進入常州水域,遠遠地,就看見一片零星的火光,營帳燒得已經尾聲,秦階的人馬早就來了,他們埋伏在旁邊,船隊一走,他們就撲了過來。一頭偷襲營地,一頭叫沐家軍去當炮灰,清塵已經料到,水軍不論輸贏,回頭還要被秦階痛擊,秦階的一箭三雕來得陰險而急切。此時江岸邊屍橫遍野,看見這番血淋淋的場景就不難想象沐家軍的四千步軍經過了怎樣艱難的抗擊。今天經過了一天的戰鬥,他還要去抗敵,而疲憊的沐家軍被同一陣營的秦軍血洗……秦軍以逸待勞,秦軍以多欺少,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