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不能人道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初塵公主,真的決定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了麼?

江水清悠,緩緩而逝。一葉小舟,隨著輕輕的“吱呀”聲,在長槳的一起一落中,默默地駛向對岸。

面朝著蒼靈渡的沐廣馳背手而立,緩緩地轉過身來,回望著通州對岸。那邊,安王一干人的身影還依稀可見,仍舊是站在原處未動。沐廣馳望著伏在地上那粉紅色的身影,幽聲道:“你怎地就招惹了那個小妮子?”

清塵不答,只是用力,搖著手中的槳。

“你許是有些喜歡她的……”沐廣馳輕嘆一聲:“冤孽啊……”

清塵甕聲道:“我們不會再見的。”

沐廣馳一怔,眼光輕輕地落在清塵冷凜的面上,輕聲道:“我們是敵人,永遠都不會改變……你已立意,要跟朝廷對抗到底?”

“爹,若不撇清瓜葛,淮王會生疑的。”清塵皺了皺眉頭:“最近來往甚密,不得不防範淮王已起戒心。”

“你騙不了我的,不是淮王,而是……”沐廣馳盯著清塵的臉,不放過那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你到底,為何,對安王充滿了成見?”

清塵揚了揚劍眉,淡然否認:“我對安王沒有成見。”

沐廣馳搖搖頭,根本不屑於戳穿清塵的心思,只說:“若是因為你孃的際遇而懷恨安王,大可不必。”

清塵不接話頭,轉而說:“新兵正在抓緊訓練,但恐時日無多了。”

沐廣馳也不接茬,直通通便問:“你不齒淮王,又對安王成見頗深,這沐家軍,真是要自起爐灶了?”

清塵倏地抬頭,望著沐廣馳,隨即別過頭去,似在迴避話題。

沐廣馳卻步步緊逼而來:“軍資從何而來?無餉何以成軍?”

清塵不答,抿緊了嘴唇。

沐廣馳默然地盯著清塵,許久之後,面對清塵的執拗,卻不得不放棄追問,只幽幽地長嘆一聲:“爹真是後悔,不該帶你從軍……”

清塵停下搖槳,站直了身,沉聲道:“爹,你身經百戰,幾番死裡逃生,緣何經過這次,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沐廣馳緩緩地抬手,厚大的手掌蓋在清塵的頭上,深吸一口氣,低聲道:“你都十七了,爹是不能再留你了……再捨不得,你總是要離開爹的……”他眼光一轉,滑向水面:“不能人道……”一絲戲謔的笑意轉瞬之間被重重憂慮取代:“爹耽誤了你,你呢,雖是無心,卻也還是會耽誤人家……”

清塵忽地一笑:“耽誤什麼呢?她是公主,她的親事,豈能由她說了算?!”

“最不該就是偷心。”沐廣馳斜了清塵一眼,嗔怪道:“別玩得太過了——”

“我是挺喜歡她的。”清塵嘻嘻地笑了一下,隨即正色道:“不過我也跟她說清楚了,不管她將來嫁給誰,我都會送上一份賀禮。”

“除了肅淳,她還能嫁給誰?”沐廣馳漠然道。

清塵忍不住笑了:“爹,你就是實在……別說得這麼肯定!說不定,她會嫁趙刺竹呢。”

“她怎麼能嫁刺竹?!”沐廣馳差點沒跳起來。

清塵滿不在乎地說:“你不知道,好像刺竹喜歡初塵,初塵自己也知道。”

“胡說!”沐廣馳陡然間有些憤慨:“他怎麼能喜歡初塵?!”他忿忿地晃了晃腦袋,說:“他不可能喜歡那小妮子!”

清塵看著父親的模樣,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沐將軍你急個什麼呀?他喜歡誰關你什麼事呀?”

沐廣馳本來還有些憤恨未消,一下被清塵的話提醒,只好悻悻地望著江面,不做聲了。

清塵抬手搖槳,緩緩地斂去笑容:“爹,他們終究都是些外人,我們父子倆,才是永遠都不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