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神,拿起那個不大的錦盒。錦盒外觀很精緻,每個面都繡著精美絕倫的花卉龍鳳,盒邊還鑲著一條絲綢金邊,延伸到盒蓋開口處結了一個繁複的同心結,完全就是一個高檔的觀賞收藏品。

盒裡的東西似乎很輕,我輕輕搖了搖,只聽到輕微的碰撞聲,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這是漠雲給鴻妍的東西,我該不該看呢……猶豫了一會兒,我打算先想想裡面到底是什麼內容再決定打不開啟。

一張紙,一支簪。

想了好一會兒,我只能得到這個結果,不禁有些鬱悶,漠雲千里迢迢的就讓人送這兩樣東西給自己的妹妹?這個哥哥也太小氣了吧……忍不住心裡的好奇,我決定把錦盒開啟。

同心結上的環扣很輕易地就開啟了,盒裡明黃的錦緞上,只有一支纖細精緻的步搖銀簪,簪子下壓著一張寫了字的信紙。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這支簪子似乎很眼熟啊……我拿起銀簪子細端詳,總覺得以前在哪裡見過。

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急忙拿起那張信紙開啟一看,立刻全身僵住,簪子沒拿穩掉到了桌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怎麼了?”尉遲尹見我這樣,立刻起身走過來,拿過我手上的信紙。

“漢皇重色思傾國, 御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 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 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 六宮粉黛無顏色。

……”

“這是……”尉遲尹看著紙唸了幾句便停下,疑惑不解的抬頭看我。

這是白居易的《長恨歌》,那時在丞相府裡赫連丞相為我擺接風宴時我曾經念給漠雲聽過。而那銀簪,正是那天插在我頭上的那一支。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漠雲幫我扶正銀簪時臉上寵溺的微笑和話語,心中頓時苦澀不已。

而如今,他把這兩樣東西送來,一定不是給鴻妍的,而是,給我。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漠雲知道扈國的王妃不是鴻妍,而是我了。”

“什麼?!”尉遲尹吃驚的輕叫道,“這怎麼可能?明明沒有風聲透露出去的,扈國都沒有幾人知情,他在千里之外怎麼可能會知道?”

我接過尉遲尹攥在手裡的信紙又認真看了一遍,蒼勁有力的字型的確是漠雲的筆跡,而且最後一句,彷彿滲入了很重的感情,墨跡明顯比其他字要深刻得多。

此恨綿綿無絕期……

閉上眼,我在腦中細細想了一番,睜開眼看向仍然站著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尉遲尹——

“應該是因為佳容公主吧。我曾到宮裡陪她住過一陣子,她可能瞭解了我的一些習慣。我和鴻妍畢竟不是同一個人,總會有差異的。”

雖然性情相近,我還是有很多明顯異於鴻妍的地方。就比如說打撲克牌,我沒有教過鴻妍玩撲克,可在靈山上時卻教過漠雲玩撲克打發時間,佳容也會玩,這種本不存在於這個時空的遊戲,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許多細節,像漠雲這樣心細的人怎麼會發現不了?

我粗略的和尉遲尹解釋了漠雲發現我身份的理由,尉遲尹的臉色開始沉下來,但還是有些不解——

“既是知道了你的身份,為何還能若無其事的派人送禮物過來?赫連丞相和他如此疼愛赫連鴻妍,怎麼會輕易善罷甘休?”

這也是我迷茫的地方。從送來的禮物看,赫連丞相大概是還不知道這個訊息,漠雲估計也是透過佳容才作出這樣的判斷的。難道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送了東西來探風聲的嗎?

我和尉遲尹說了自己的猜測,他只是沉思不語,半天才拾起掉在桌面的銀簪,和寫了長恨歌的信紙一齊放到錦盒裡收好,又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