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條路則是直接進入蘇州,然後一路北上,直達雁城,不過此路比之水路暢行無阻,需翻山越嶺,極費功夫,要走的路有增無減,很少有人這麼選擇。

……

兩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天還黑著,容景玉就昏昏沉沉地被柳媽從被窩裡挖了出來,半睡半醒地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來不及用過早膳,就被催促著出發了。

容景玉拒絕了侍者來抱她,自己上了一架湘妃色帳紗軟轎。坐在轎子裡,容景玉半眯著眼,視線穿過薄紗,落在前方侍者手中的燈籠上。

燈籠隨著步伐晃動起伏,因為擔心吵到其他還在沉睡的人,隊伍一路安靜的只有衣料摩擦聲,搖曳朦朧的燈光與行走於深夜間,悄無聲息的隊伍,漸漸在容景玉眼中變得抽象。

一陣夜風吹來,容景玉打了個激靈,一下回到了現實,去看隊伍,再也找不到方才那種鬼魅撲朔的感覺了。

走了不知多久,燈籠內的蠟燭差不多燃盡了,才看到容府的大門。容景玉從未踏足過容府的前半部分,最遠也只在位於園林中央的湖泊行走,有些新奇地觀察了一下容府的大門。不是她想象中的銅釘門,而是塗了黑漆,看上去極為厚沉的普通木門,只是大了些,顏色與容府內粉牆黛瓦的建築相應,看上去甚為和諧。

容景玉在前方看到了先生的身影,只見他一身黛色回雲紋衣緣杏黃雲緞直裾,外罩黛色回雲紋衣緣薑黃錦緞大氅(chǎng),腰繫一枚龍騰玉佩,與衣緣同色的穗子在風中輕輕拂動著,綢緞般的長髮用兩塊由絲繩繫著的白玉在在腦後鬆鬆垮垮紮起一半,剩下一半披灑下來,在夜色之下,恍如流動的月華。

沉靜溫潤,優雅寫意,一如初見時的模樣,只是那時的先生揹著光,衣袂翻飛間,彷彿時光亦停止了流逝,在容景玉眼中印刻下永不磨滅的風華。

她在侍者的攙扶下走下軟轎,跟在祖母身後,向先生走去。

“東涯先生可是準備齊全了,需要複查一遍嗎?”容老夫人禮貌詢問道。

“然矣,無須複查,直接上路即可。”東涯神情溫和,餘光瞥到容老夫人身後面帶睏倦的容景玉,對容老夫人道:“不知這一路可否將景玉交予東涯?東涯好隨時教導,不因路途而延誤了學業。”

容老夫人求之不得,立刻頜首,“東涯先生願意,老身自無不願的道理,景玉就麻煩東涯先生了。”

東涯淡笑不語,對容景玉伸出了手。

容景玉笑容真實了一些,走上前,看似隨意,實則用力地抓住眼前白皙修長的手指。

大門被早起的閽人緩緩開啟,五輛馬車停在外面,每輛車都由三匹馬拉著,雕花刻鳳,還有容府的徽記在上面。其中兩輛尤為顯眼,不僅車體比起其他馬車大了一圈,通體更是採用楠木製成,花紋圖案比起其他三輛只多不少,極盡華麗,一筆一畫、一稜一角渾然天成,大氣精美,皆是出自大家之手。

“東涯先生請。”見侍者們將木箱一個不落地搬完了,容老夫人側身,抬臂,請東涯先上車。

“多謝。”東涯沒有推讓,帶著容景玉上了第四輛楠木製成的車,容老夫人跟著上了前面一輛楠木製成的車。

隨同的侍者們陸續上了其他三兩馬車,待他們坐穩了,車伕一甩馬鞭,“駕!”輕叱聲中,極富韻律的馬蹄聲先後入耳,馬車的軲轆慢悠悠地轉動起來。容景玉撩開簾子,看著容府距離他們越來越遠,直至縮成一個小點消失在視線中。

東涯坐在對面,凝視著她將頭探出窗戶,向後回望,彎了彎眼,勾唇一笑,目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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