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他的,是少女飽含淚水的眼眸,以及紅腫不堪的眼眶。

她紅著鼻尖,對他輕輕點頭。

[蓮,我或許要轉學了。]

秋日的涼風從敞開的玻璃窗外吹來,掀起淺色窗簾的同時,也帶起她剛剛莫過肩膀的碎發。

少女望著窗外盤旋的落葉,用他從未聽過的顫抖聲音,明明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地告訴他:

[我以後不會再碰小提琴了。]

她吸了吸鼻子,像是在笑,比寶石還要漂亮的眼睛中卻充滿了悲傷。

[媽媽她去世了,就不會再對一直無法得到成績的我失望了吧?蓮,這條路太辛苦,我已經決定放棄了。你不一樣,你那麼優秀,一定要連同我的份一起堅持下去啊。畢竟媽媽她,真的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

……

腦中閃過她離別前與他最後的對話,月森蓮的眼底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他甚至罵過她,罵她不珍惜cecilia老師的艱苦用心,但就如獲獎那日他曾告訴過她的一樣,當時的月森蓮感受不到她對小提琴的熱愛,以為她是真厭倦了這條路,強扭的瓜不甜,最終作罷由她離開。

直到很久很久後的某一天,當月森蓮獨自站在練習廳一遍一遍練習著那首已經拉過成千上萬次的曲目時才猛然發現,或許她和他一樣,並不是對小提琴沒有感情,只是這份感情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中變得越來越孤單壓抑,深深被埋藏在心底不見天日了吧。

沒有淺田織依緊追他的步伐,想要獲獎比從前還要簡單,他的技巧與水平遠超其他同齡人,不管是地區競選還是出國比賽,永遠不負眾望。

沒人可以打敗他。

至少在淺田織依離開後,沒有。

沉默中,燈光忽暗,幕簾拉起後的舞臺中央擺放著一架純黑髮亮的三角鋼琴,穿著演出服的有馬公生緩緩走來,面對觀眾深深鞠躬,然後從容不迫地坐到琴凳上。

月森蓮見少女的注意力被轉移,收回了已經到嘴邊的話,同樣將注意力還給本場演奏會的主人。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飛舞,偌大的演出廳中,只剩下有馬公生能夠顫動靈魂的琴聲。

一場只能用完美來形容的演奏落幕。

眾人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安靜離場,月森蓮走在淺田織依前面,待走出演出廳後才回過頭,挺拔的身軀擋在她身前。

&ldo;……蓮?&rdo;

看著他深邃的眼,淺田織依大概猜到一年不見的月森蓮可能會提到的話題,不是很想與他多談,半低著頭說:&ldo;見到你很高興,但我下午還有事,我就先走‐‐‐‐&rdo;

月森蓮忽然拉起她左手,放在眼前認真觀察,淺田織依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愣著微微張口,沒說出話。

&ldo;你指尖上的繭沒了。&rdo;

淺田織依:…………

她知道他什麼意思,咬著唇回答:&ldo;本來就沒有,我是屬於不長繭的那一型別。&rdo;

&ldo;你曾經有。&rdo;

&ldo;…………&rdo;好吧,這傢伙記得真清楚,淺田織依暗地嘆了口氣,終於決定不再閃躲,拽開手,認真對上少年清澈的眼瞳,&ldo;如你所見,我很久沒拉琴了。&rdo;

不等他回應,她接著說:&ldo;如果你是想勸我再拾起小提琴,那我的回答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