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頭上撒了藥粉結痂的傷,男人問她怎麼了。彌芥崛起嘴巴吹了吹額際的頭髮:&ldo;我昨天走路走的太急,摔的。不過不嚴重。&rdo;

&ldo;下回小心點,你這麼瘦,可經不起折騰。&rdo;男人輕輕捋開她刻意梳下來蓋住傷的頭髮,滿眼心疼。

彌芥愣了愣,點頭。其實她想反駁,說他自己也瘦得不成人形,可還要惦記著用心頭血給她做藥引……

但她不敢說‐‐

換成自己用命去對另一個人好,最後卻被那人說道,心裡會難過得喘不過氣的吧。事情已經過去,好好記在心裡就行了。

他把對自己的愛刻在骨頭裡,那她就把他刻在心上。

長這麼大,彌芥頭一回和自己的父親說了這麼多話。

嗯,這麼說也不對。其實她聽的時候多,而幾乎都是他在說話,說彌家驅魔術有多難學、說他每每一看到那些難以辨認的文字就頭疼。

說她的娘親有多美,又是一個怎樣&ldo;離經叛道&rdo;的姑娘。

&ldo;小芥,你的名字是你娘親親自定下的。一直以來,她就想要的女兒,有了你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rdo;

他靠在床頭,屋子裡的燭火明滅著息掉了。

&ldo;我明白的,爹。&rdo;彌芥伸過手去握住父親的手,她的手很涼,所以能感覺到父親即使在病中,生命垂危之際他的手依舊很暖。

像一捧燃燒的火,照亮了她未來的路。

吃過婢女秋蓮端進來的湯飯,喝完藥。他的精神好了許多,像個孩子似的抓住彌芥的手,要她幫自己梳頭。

彌芥自然不會拒絕,她求之不得呢。

闔家團圓,承歡父母膝下是她一直以來的奢望。如今成了現實,自然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ldo;乾脆把鬍子也剃掉了吧。&rdo;男人看著鏡子裡的被彌芥打扮得整整齊齊的自己,忽然覺得這一臉的雜亂大鬍子有些礙眼。

彌芥替他插好髮簪,兩人的視線在銅鏡磨得光滑明亮得鏡面上交會。

&ldo;女兒也是這麼想的。&rdo;她說,雙手順勢捧著他的鬍鬚端詳了一下,&ldo;太亂,太醜了。這鬍子。&rdo;

可惜彌芥剃鬍子的手法不是很熟練,看得在一旁負責教她的秋蓮膽戰心驚。

男人倒是很享受,一臉悠閒的躺在椅子裡,下巴上覆著柔軟溫暖的布。女兒帶著涼意的手指到了哪裡他都能清晰感覺到。

很奇怪,明知道這不是夢,可他還是輕易就接受了她的靠近。

或許,是自己堅持得太久,累了。

又或許,是生命的火即將燃盡,想在最後一刻好好感受一下女兒的存在。她是他和妻子用命換來的孩子。

也是彌家從今天開始破咒的希望。

彌芥解開軟布,小心翼翼的拿著剃刀把他臉上剩下的胡茬刮下。剛剛用剪刀剪下來的長鬍鬚隨著竄進來的風在地上滾來滾去。

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好像是少了一個人的呼吸……

陽光漸漸升起,周圍也開始暖和起來。秋蓮定定看了一陣這雙瘦得皮包骨的父女,突然紅了眼圈。

窗外鳥兒啾啾,偶爾飛進來幾篇粉白的花瓣。

春暖花開,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轉變。包括彌家的命運,包括這雙父女的關係。

這或許是一個最特別的春天。

特別到讓人心疼,秋蓮抿緊嘴巴。一滴淚,猝不及防落下來!

對面,彌芥已經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