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拖下去不是辦法,沈銀元額頭上的汗像在汗蒸一樣,手心裡的汗把方向盤浸得滑溜溜的。

他一狠心,別特麼扯犢子了,為了救他哥,為了10萬塊,趁著大雪瀰漫,賭一把。

他一踩油門,嗚地一聲,一百多米開外的駱千帆和宋小鬍子聽到了,心裡都是一顫。

駱千帆說:“炭哥,車不要了,前邊有個胳膊肘彎,我們藏在胳膊肘的背面,貨車沒法調頭。”

倆人說著撒腿就跑,沈銀元駕車狂奔。正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從前山鄉的方向警聲大作,三輛警車讓過駱千帆和宋小鬍子,攔在了大貨車的前面。沈銀元了一愣,一踩剎車,刺耳的剎車聲在山谷裡傳出老遠。

沒等沈銀元反應過來,四名警察飛撲過去,一名警察飛身上車,拔下了大貨車的鑰匙。

沈銀元此時高聲叫喊起來:“憑什麼抓人!憑什麼……”

一名警察斜眼看了一眼沈銀元:“叫喚啥?審查你不行啊?帶走!”隨即,沈銀元被押上了一輛警車。

幾十米外,看到這一切的駱千帆和宋小鬍子內心的那根線鬆下來,兩人都一屁股坐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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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最後一天,虹城都市報發了一條猛稿:暗訪假記者+副鄉長僱兇殺人未遂。鄔有禮、沈銀行、沈銀元、馬軍旗等四名假記者被抓,後山鄉副鄉長王動員被抓。沈銀元和王動員面臨重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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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駱千帆一再囑咐宋小鬍子:被沈銀元開車“追殺”這事兒別到處亂說,尤其在村裡別說,怕家裡人擔心。

宋小鬍子答應得好好的,可是他這張愛吹牛、愛顯擺的嘴,管不住,回村沒倆小時就已經鬧得全村盡人皆知,而且添油加醋,簡直比電影大片還要驚心動魄。

第二天是除夕,這事兒到底傳到了駱家人的耳朵裡,駱爸駱媽和樂天后怕不已。

除夕下午,駱千帆被正準備年夜飯的駱媽和樂天揪過來,聯合批鬥:“你不是說沒有危險嗎?”“萬一出事怎麼辦?”

圍繞著兩個主題批鬥了一個小時。聯合批完之後,樂天把駱千帆拽到了臥室裡,樂天哭了,心疼駱千帆。“以前暗訪是不是也像今天這樣危險?”“為什麼你告訴我,採訪的時候都像旅遊一樣?為什麼騙我?”

駱千帆說:“你別聽宋小鬍子瞎說,他編故事呢!”

樂天眼淚汪汪地瞅著駱千帆不說話,駱千帆也心疼啊,摟著她,安慰她。

樂天說:“老公,辭職吧。培訓中心開得很好,虹都傳媒也開起來了,何必再當記者,那麼辛苦,又危險。”

駱千帆是不會辭職的,這不是掙錢的事,他愛好當記者,而且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當記者掙來的,名、利、地位,最關鍵的是成就感。

傳媒是一片江湖,他喜歡在江湖裡遨遊。甚至,平心而論,即便是被沈銀元開貨車追殺,當時非常害怕,但回想起來,當時骨子裡激盪著的是興奮!這種興奮讓駱千帆著迷。

樂天眼巴巴地望著駱千帆:“老公,真的,辭職吧?”

駱千帆說:“你讓我想想。”他用拖延化解樂天的要求。

這個世界上沒有樂天更瞭解駱千帆的,樂天說:“你要不辭職,能不能考慮換個崗位,當個編輯,或者專職搞發行?”

駱千帆說:“我可以保證不再暗訪,專職跑公安條口,這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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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凱在家擺了一桌,把駱千帆、宋小鬍子、樂天請去喝酒,還有村裡幾個能玩得來的哥們。這是每年的慣例,三個人肯定要輪流坐莊的。

宋小鬍子見樂天在場,沒敢再次吹噓被貨車追殺的事情。

但是,他以恩人自居,再次提起讓駱千帆給他寫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