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搬!”

“那我睡啥?”

“你該睡哪兒睡哪兒,我不睡寡婦家。我去我姑娘家睡!”說完,老魏頭拄著柺棍走了,頭都不回。

劉海柱現在算是看透了老魏頭了,這個人看起來比誰都橫,說話也比誰都難聽,但是那心眼,真是比誰都好。

從那天開始,劉海柱白天修腳踏車,晚上修房子。這修房子可是個浩大的工程,就算是找個小施工隊來幹,恐怕也得幹上一個禮拜,可劉海柱從拉磚到和泥,全是自己一個人幹!

白天劉海柱修10個小時腳踏車,晚上再點著門燈在院子裡幹上4、5個小時。累!劉海柱就是想讓自己累,和泥用最大的力氣去和,打水用最大的力氣去打,本來用兩分的力氣就能完成的活兒,劉海柱非用12分的力氣去做。他就是要累到自己,懲罰自己,用自己的汗彌補自己的過失。

身體太累,晚上就不容易做夢。在這個破敗的家裡,能做什麼樣的好夢?劉海柱晚上根本就不敢去掛著相框的那個房間裡,因為他一進那個房間就忍不住看那個相框,那黑色的大相框裡不僅有那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有老鄭頭、鄭大、鄭二……看著這樣一張張照片再看看這房子,什麼人能踏踏實實的睡著?

鄭麗對劉海柱還是不錯。自從和老魏頭換了房子以後,每天都往劉海柱的修車攤送飯。劉海柱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人來人往的那麼多人,鄭麗總給自己送飯,被人看見怪不好意思的。可人家鄭麗好像根本不這樣想,管有人沒人呢,送完了飯還不走,還蹲著跟劉海柱聊聊天。

鄭麗說:“我媽說在魏叔家住的挺舒服的,你不用非著急把活兒幹完。昨天你又幹到了幾點?”

“10點吧,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沒意思。邊聽收音機邊幹活兒。”

“今天這飯好吃嗎?”

“好吃!”劉海柱狼吞虎嚥。

“我媽就喜歡能吃的小夥兒,我媽覺得,能吃就是能幹。”

“啊,我……”劉海柱再遲鈍,也聽出了鄭麗話中有話。鄭麗就是在說,她媽媽喜歡他。

“不能吃的人,肯定也不能幹活。一個男人,不能幹活怎麼撐起這個家啊。我那倆哥哥幹活都不行,都不如你。”

“我其實幹的也不好,瞎忙活唄!”

“我真挺想幫幫你的,有什麼活我能幫上忙,就找我啊!”

“好,好。”

鄭麗走了,劉海柱又開始心神不寧了:鄭麗顯然是對自己有意思,可自己這樣的身份,怎麼可能跟鄭麗真的成家呢?

男人和女人有了肌膚之親之後,感覺明顯就會不一樣。現在劉海柱一看見鄭麗,就會想起那天她趴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從那天以後,鄭麗就經常去幫劉海柱幹活。劉海柱幹活的時候一般都是晚上,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外人還以為他倆真搞物件了呢。接觸和了解也越來越多,劉海柱也越來越喜歡鄭麗。鄭麗的性格活潑開朗,愛說愛笑。即使是家中遇上了這麼多事,可還是很樂觀的看待人生。如果老鄭家沒鄭麗這麼個姑娘,可能真的維持不下去了。

鄭麗的工作是會計,有時候也挺忙,但是再忙,她都忘不了按時給劉海柱送飯,都忘不了晚上回到院子中幫幫劉海柱,即使幫不上什麼忙,那也陪劉海柱聊上幾句。

劉海柱也不知道將來會跟鄭麗怎樣,就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反正,一天要是見不到鄭麗,就覺得心裡沒著沒落的。

幾天以後的一個晚上,老魏頭去看劉海柱的時候,鄭麗不在,劉海柱正一個人在玩命的和泥呢,他那和泥的架勢惡狠狠的。

“你***會不會和泥?!”老魏頭拄著柺棍罵。

“來了,魏叔。”劉海柱停下了。

“泥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