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抬頭,笑笑:“她不方便嘛。”蝦子不但要剝殼,還要去腸線,不然好髒的,宮女不一定會細心做到。

“這是你該做的麼?回你的席上去!”伺候老婆!男人丈夫,有點氣概好不好?還這麼體貼!……要體貼也該對我吧?!一起吃飯都沒見你給我剝過蝦子!

許綰倒也大方:“這個,臣妾總做不好,便他做了。有他做不好的事情,臣妾也會拿來做。一家人,何分彼此,誰能做便誰做了,分得太清楚了,反而沒意思。”

劉徹被噎住了。半晌,一揮手,一旁的宮女一愣,忙上前:“韓大人請自用飯,奴婢伺候韓夫人。”

“罷了,我都下了手了……”傳來劉徹的咳嗽聲,“拿水來洗一下吧……”

彷彿較勁一般,劉徹偏還好常開宴會,然後,把韓嫣夫婦宣來。總想在這上頭找回點場子,希望看到哪一次他們倆不表現得像恩愛夫妻了,他就高興了,下一次還是看到人家一家和樂,自虐了,又不服氣,如此惡性迴圈。

韓嫣與許綰的相處,稱得上是“相敬如賓”,既如賓,便有些生疏。互相稱呼著“大人”、“夫人”,處理家事的時候,也是比照著規矩,韓嫣總覺得兩人像是同事,勝似夫妻。雖然整個大漢朝的上流社會都是這麼來的,卻與韓嫣心目中的家庭相差太遠,讓他說說自己對家庭有什麼期許,他又說不上來,總之,不是這麼公事化的,韓嫣覺得自己的家庭很像個公司。韓家許家,利益相合的合資公司。又有些像是角色扮演,各自演好自己的角色,成了習慣。這樣合作愉快的兩個人,在外人看來,卻是模範夫妻,配上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挺好的一個家庭,出席公共場合,怎麼會有不和樂的畫面?

要是男人自己沒本事,靠妻子裙帶起家,那他對妻子再周到,只能更讓人蔑視。如果男人本身事業有成,還能對妻子不錯,那就值得稱道了。韓嫣如今,是少年得志,在長安貴族圈裡也是受歡迎的人物,很有些人得他恩惠被薦了上去的“知人薦士”自然是好人,本身官運亨通,文武皆宜。他對許綰只要略比別人家裡丈夫對妻子好些,便能得到更高的讚譽,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的,可不就是這樣的人麼?於是,說好話的自然就多,傳到劉徹耳朵裡的頻率也就更高了,劉徹越發生氣,鬥志昂揚。

……

一年多了,劉徹生氣到無力。身為帝王,還是眼見著頭上壓著的竇太后日漸衰敗走向死亡,而自己大權漸握,劉徹本該是傲氣更盛:你不理我,我還不樂意搭理你呢!劉徹不是那種會低三下四,吃回頭草的人,偏偏遇上了剋星。疏遠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卻是把自己憋得難受。就像看見人家吃雞腿,自己很想吃,卻吃不到,暗下發狠咬著草根:“我家草根味道也不錯,我吃、我吃、我吃!”可他心裡想著雞腿很香,便越吃越沒味道,越吃越想著雞腿香了。那雞腿還不會自己跑過來,瞧見你吃草根了,人家安安份份地跑到別人碗裡待著,不礙著你吃喜歡的了。

忍無可忍,終於把韓嫣拎到宣室來“宿衛”。

各睡各的。

半夜,有人摸進了別人的被子裡,動手加動腳。

韓嫣推開被子坐起,冷眼看著被推開的被子裹住的人奮鬥了半天冒出頭來。冒出了頭,伸出了手,再撲。如是者再三,撲上來的動作越來越用力,鼻息也帶著惱意了。韓嫣伸出手,壓住劉徹的雙肩,四目相對:“睡迷了麼?夢到跟誰打架了?”

“妖精打架!”想什麼說什麼,看我對你誠實吧?

“你應過的。怎麼出爾反爾?”

好,很好,非常好。劉徹知道自己是出爾反爾,很不厚道,可他就是放不下。被說破了,劉徹乾脆承認:“我是答應過,那又怎麼樣?你不也說過要與我一起努力的麼?還不是圍著女人轉?既然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