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那邊有聲音,凌川卻微笑了:是他,記得自己的號碼,所以他沉默。

“秦風揚?……”一瞬間,酸楚無比的柔情泛起,他忽然忘記了自己的危險:“我是凌川。”

僵硬的低沉聲線半晌才陰沉沉響起:“久違了,我的首席操盤手。”

“風揚,我……”品味出話語中的惡意,凌川有那麼一霎茫然。

“在金博過得如何?”冷冷開口,秦風揚道:“找我有事?”

“我……我只是想問問你,你還愛不愛我?”艱難地,凌川吐出一句。

是的,說你愛我,我才能拋開自尊,放低驕傲,求你。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

“凌川——”微微的憤怒隔著話筒清晰傳遞:“馮琛他不能滿足你,所以你來尋我開心?!”

微微一震,凌川低語:“不,不是。……風揚,我只是想,想聽你說,你愛我。”

只要一句,我就可以忍受把自己的狼狽和困頓展現給你,求你帶我遠離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所以,——請你說愛我。

熱切而渴望,他靜靜聽著電話那頭的粗重呼吸。

低沉的笑聲穿透電波,秦風揚的口氣忽然變得輕佻而邪氣:“你以為我們除了曾經的肉體關係,還有什麼?”

“那一次,我說我一直在演戲,是想……氣你。”凌川掙扎地低語:“風揚,我……我愛過你。”

“你說愛?——那是什麼東西?”一摸一樣地學著凌川曾經的輕佻語氣,秦風揚飛快冷笑:“你年輕漂亮,新鮮熱情,而且又幹淨不濫交,我有什麼理由放過你?”

冰冷殘忍的話並不停歇,他繼續:“最重要的,收你做床伴,幾乎是等於收了一個賺錢的機器。只是我沒想到,這部機器有反吞錢的時候。”

“不,不是的。……在廉政公署裡,你曾經那麼擔心我,那麼想著為我開脫。”這真心的話語,為什麼在此刻說來,竟是這樣的卑微無力?

“凌川,聽說過什麼叫——收買人心?”

四周冷寂下來,默默地,凌川將臉無力地貼近了冰冷無情的地面,潮溼,粗糙,有一點點發黴的氣味。

似乎很久,他恍惚的聽見自己的聲音輕柔低訖:“風揚,這麼恨我嗎?……我死了,你會不會覺得解氣?”

“你說呢?”秦風揚的冷笑帶著濃濃的恨意。

沉默了很久,終於微微地笑起來,凌川恢復了淡然傲氣:“明白了。秦風揚,看在同床共枕一場的份上,只求你一件事。”

“我不保證答應你。”

“別那麼小氣,求你帶句話給吳非而已。”凌川伸了伸被捆得接近麻木的雙腿,安靜地道:“叫他幫我好好照顧小云,拜託了。找到我的屍體的話,請他把這個訊息,……能瞞小云多久就瞞多久。”

凌雲那溫和善良的笑容在眼前浮起,他依依不捨地低低嘆息,眼睛忽然有了溼意。

“凌川,你說……什麼?”忽然地,秦風揚聲音變得遲疑:“我完全不懂!”

凌川苦笑:“這有什麼不懂?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我怕他接受不了。”

“不是,我問你說什麼屍體?你給我說清楚!”秦風揚的話聲,終於有了驚惶不安的氣息。

“哦,這個啊。”凌川嘆息:“我又犯了喜歡嗜主的老毛病,把馮琛賣給警方了,只不過他沒你那麼好運,怕是脫不了身。所以——如你所願,他很快會幫你解氣。”

沉默半天,秦風揚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凌川!不準拿這種事開我的玩笑,我發誓你要是騙我,我會殺了你!”

慌忙把耳朵遠離了話筒,凌川皺眉:“殺我哪用你動手,我想馮琛的手段比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