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后便瞅著琉璃花沉思:“母后書桌後面紫檀木的大架子上,正少這樣的擺設,若是合適,倒免了開一次庫房。”

“原是想著母后那張大書案到也相宜,放架子上應該更顯眼些。”慕容薇叫人擺過去,仔細端詳著,紫悠悠的琉璃花襯著紫檀雕透的書架暗格,果然好看。

楚皇后連聲稱讚,攬了她身邊來坐,細細問她這幾日的起居。慕容薇倚著榻上金線攢枝的暗金大花枕,慵懶地縮排母后懷中。

熟悉的懷抱和氣息,骨肉至親的家人,如今都在眼前,她滿足且安心。

女兒走後,楚皇后細細思量,方才慕容薇那句“前日才送進宮來”聽得不大痛快。才剛不曉得從哪裡下手,如今心上到有了主意。

宮內宮外相通,路走得太順暢,自然要堵一堵。她的外甥既姓著蘇,便希望他一世都能安然姓蘇,不要知道原該姓什麼周。

私心裡願意如蘇睿所願,替他保妻兒幸福安康。秘密驟然被挖開冰山一角,楚皇后不願讓冰雪就此消融,真相大白於天下。

不想窺探前因,最好的做法便是讓它依舊冰封。

楚皇后凝神細思,望著架上璀璨的琉璃花漸漸有了思路,吩咐半夏去請秦姑姑。

踏著夜色歸宮路上的慕容薇穿過長廊,凝望壽康宮,卻又回眸駐足。

她轉身詢問羅嬤嬤:“我記得皇祖母身邊的白嬤嬤極善制香?”

“正是”,羅嬤嬤與白芷本就相熟,斟酌著說道:“太后娘娘宮中所用,全是白嬤嬤親手調製。如今多是用淡淡的檀香,早些年還曾製出過百濯香、蘅蕪香,太后娘娘很是喜歡。”

並蒂蓮花銀柄宮燈柔和的光暈灑落,地上落雪紛紛白如素緞,似是隨著夜風逶迤。慕容薇眼望壽康宮,露出輕柔的笑意:“百濯香啊,聽聞此香薰衣,洗滌百次仍有餘香,不知是否真得如此神奇。”

嬌俏的吳儂軟語浸了風雪,隨著夜風盪漾。慕容薇回望流蘇,眸色間流露出些許渴望:“冬日漫漫,制香消寒。流蘇,去問白嬤嬤抄個方子,再要些好香料,好生向她老人家請教,回頭咱們也制來試試”。

這是看中她的伶俐,流蘇心下微喜,曲膝應著,由兩個小宮女挑燈,三人沿著鋪成六角冰裂紋圖案的青石甬道,徐徐往壽康宮走去。

第三十二章 丸藥

打發了流蘇,慕容薇步履匆匆,急急回到宮中。

在書案前默默記誦,從匣子裡取張**長春的描花箋,刷刷幾筆羅列幾十味用到用不到的藥材名字,打發紅豆即刻去太醫院取回。

當日不堪知道真相的刺激,引發一時的癲狂。被羅訥言的銀針刺入頭頂,又被蘇暮寒逼著,就著羅訥言開出的藥丸吃過三月。

入口酸澀苦辣、五味陳雜的口感多年以後還能回味,如打翻了的調料盤,如今卻又化做若有若無的希望慢慢在心頭滋生。

後悔當日不曾要那藥方看個究竟,今日只能憑著記憶尋找那酸澀的味道。寄希望於夏鈺之尋人,卻也知道人海茫茫,幾近渺茫。

寄希望於調出當年的丸藥,若是尋不到人,又如何敢把藥用在本就頹廢的皇祖母身上。慕容薇手託香腮,凝神著案上青玉蓮紋的燈盞發呆。

可若是就讓她什麼都不做,只能默默等著除夕那一夜,等著蘇暮寒拿蒼白的麻衣刺皇祖母的眼,自己便是能在仁泰宮外攔下一心赴死的皇祖母,心已灰,人又何歡。

慕容薇死死咬住下唇,纖柔的雙手緊握成拳。

壽康宮內宮燈熄了大半,安息香籠在爐中,氣息似有似無,太后娘娘早已經歇下。

白嬤嬤聽了流蘇的稟報,明知制香不易,卻不好掃慕容薇的興頭。

要流蘇稍待,自己將百濯香的方子撿出,又挑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