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看……”她感嘆。

“嗯,很好看。”他說。

“放不放你這一盞?”衛羿又問。

“好。”

“你寫了什麼願?”華苓聽到旁邊有個又軟又甜的聲音在小聲問人。

“說出就不靈驗了,不能說與你聽。”又一個女孩兒如此說。

“那我的也不說與你聽。”前面的那個賭氣說。

“莫要多話了,快快放入水中,記得還需向天官誠心祈福一二,心願方能實現。”

聽到別人說話,華苓才依稀想起來了,似乎是有這樣一個習俗。放到河裡的燈,原本就是為了祈福所用,在其中放進自己的願望,天官大人就能看見了。不過這也不是每家都有這樣的傳統,有的人家年年都會放蓮燈,他們謝家是從江陵來的,江陵人就沒有這個習慣。衛家人一向粗獷,大概也是不會有這等細膩傳統的。

她問衛羿:“我們只放一盞燈嗎,我看他們每人都有一盞。不然,再去買一盞?”

衛羿說:“不必,阿九放即可。”

華苓便想這人大概是覺得這活動太過幼稚,才不參與的,遂不再說。衛羿三兩下掐斷了提燈的細繩,將燈盞遞給華苓。於是她蹲下來,輕輕鬆開手,分量很輕的燈盞墜落水面,盪開一圈圈細微的波紋,匯入了河上無數盞華燈之中。

兩人便在河邊站了一會,安靜下來,視線追著那盞慢慢飄遠的蓮燈。“邊城是怎樣的呢?”華苓忽然想問。

“大丹邊城不少,阿九想知那一處?”衛羿說。

“大丹各地大略的記載我都看過,只是想知道你曾駐戍的地方。”

“十二歲以前,曾隨爹在餘吾州駐戍。是關內道最北之處,縱橫數千裡草原荒漠,九月後風雪大作,直至次年四五月後方才解凍。”

“十二歲以後呢?——啊,那年你回金陵了。”

“是,那年在金陵。”衛羿說:“十三歲後武藝大成,領三千人調駐隴右道最西端。隴右冬季亦十分寒冷,但比起餘吾州要好許多,荒漠之地也更多些,山嶺綿延。這幾年不在邊城,父兄有言來,邊地依然不平靜。”

華苓笑了:“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嘛,邊地什麼時候平靜過了?大丹誠然強大,但西南有那麼大一個末盧國梗在那裡,西北、正北遊牧之族如今被我們打得元氣大傷,但只要二三十年,拼命生兩茬孩子,元氣也就恢復了。東北靺鞨、新羅也都還在呢,還有隔著一道海溝溝的倭國。”

雖然身在金陵,但有一瀾園的資料支援,還有不斷延伸的硬化路面,讓內陸和邊城的資訊傳遞比十來年前更快了,華苓對邊城的瞭解比金陵的許多朝臣還要多,這樣數一番,她是有底氣的,自信不會被任何人批評是亂彈琴。

“嗯,來犯必誅便是。阿九說靺鞨新羅,此二族民風勇悍,並不好打。遊牧之民多有悍勇之性,不比東南海域諸小國子民易馴。”

如今東南海域已經有一半的領土完全由大丹控制,另一半是靠近天竺國的那一邊,有天竺國的勢力在,大丹暫時並不想在東南海域大動刀兵,便暫且放下了,兩邊還算相安無事。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血流成河是必然的。

“真理只屬強權一方,所以我們不能弱呢。”華苓如此說。

衛羿咀嚼了一下這句話,頷首。

他說:“師父傳了口信來,他已經得了足夠的藥材,今歲將回金陵來。”

“藥叟要回來了。”華苓眼睛一亮。這幾年裡,衛羿體內的餘毒未清,每每修得微弱的內力都要用來壓制毒性,武藝上沒有進步不說,反而退步不少。就連華苓這樣,只學了粗淺武藝的人都能看出,衛羿的步伐是越發虛浮了,銳氣減了許多。

如果藥叟並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