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難得一見的晴朗。

蕭長煙隨意從屋內搬了一張凳子出來,擱在院子中,日光粼粼而下,她安穩的坐在那,將腿一翹,悠閒自得,帶著一種灑脫不羈,與她那姣好的面貌格外不相襯。

她們如今所在的地兒在宣州的一處偏僻的小鎮上,到宣州城若是腳程快些,那也要一日左右。院落雖然瞧著簡陋了些,可卻自有一種與世無爭的安寧。

籬笆欄外,慕容正面無表情的揹著竹簍,將柵欄從外推開,日光沐浴在他的身上,竟然他身上的戾氣沖淡了幾分,顯露出冷硬的輪廓來。

蕭長煙抬手打了一個呵欠,懶洋洋的伸腰:“那你怎麼才回來?”

“採藥。”慕容言簡意賅的說道,將竹簍從背上卸下,挨著牆角靠著,他隨手用衣角擦了擦手,便朝著蕭長煙走了過去,“裡面那兩人還沒醒?”

蕭長煙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對,也不知到底是死是活。”

“若非瞧著他們實在是可憐,我也不願出手管這樁閒事。”蕭長煙見著慕容不說話,便又張嘴呱呱的說了一句。

慕容在她的面前站定:“實在不行,我們就上宣州城,那兒的大夫多,想必總能找著一兩個靠譜的。”

蕭長煙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這兒離宣州城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遠了,他倆現在身上一身的傷,若是這般顛簸過去,指不定在半路上就一命嗚呼了。

“其實鎮子上的大夫也靠譜,只是那個青年身上的傷太重了,根本就毫無希望。”蕭長煙嘆氣,苦惱的用手撐著頭,扭頭對著慕容說道,“而且我瞧過那青年和姑娘身上衣裳的料子,可以說都是出自富貴人家,你說我們是不是會惹上什麼麻煩?”

慕容睨了她一眼:“你先前救他們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蕭長煙道:“那當時不是救人心切嘛。”

一進屋,溫暖的氣息便踴躍而來,將她全身都裹住。

宋以歌將溼透的衣裳換了下來,遞到了良玉的手中:“什麼時辰了?”

“已經午時末了。”良玉答,又將她的衣裳抱著轉身出了屏風遞到一個丫鬟的手中,“書房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重新佈置過,不知主子可要去瞧瞧,是否合心意。”

宋以歌卻搖了搖頭:“你辦事我向來放心,如果書房你已經瞧過覺得可以,那便可以了。”

良玉笑:“主子還真是信得過奴婢。”

宋以歌也跟著笑了下,她笑得弧度極小,幾不可見。

她換好衣裳出來,良玉便將才裝好的暖爐捧到了她的手中去:“主子,外面冷。”

宋以歌捂著手,心中滋味難言。

良玉也瞧出宋以歌心情不佳,是以並不敢多說一句話,她垂頭站在那,靜待著宋以歌開口。

許久後,良玉終於聽見了宋以歌的聲音:“備一輛馬車,我去周府一趟。”

良玉詫異:“那主子可曾遞了拜帖?”

“臨時起意,哪有什麼拜帖可遞。”宋以歌說道,讓丫鬟將她的狐裘拿來,朝著身上一裹,便同良玉說道,“走吧。”

良玉應著,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如今不過才入初冬,可卻是真的冷。

那呼嘯而來的風刺骨的冷,剛一上馬車,良玉便將馬車內的簾子給放下來,遮的嚴嚴實實,就怕有風從簾子的縫隙中吹了進來,將人給凍著。

宋以歌閉目靠在車壁上,疲倦的閉著眼:“良玉,你說金陵何時會下雪。”

良玉搖頭:“奴婢原先在金陵待著的時日不算多,所以也說不準今年金陵到底何時會下雪,也許是近日,也許要等到臘月間。”

“臘月啊!”宋以歌喃喃道,“那還有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