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芯從中斷裂。

此刻已是夜深。

傅宴山動了動有些痠痛的肩膀,一扭頭時,就見有個眼熟的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正好跌在風覃的跟前。

風覃俯身將人扶起來:“良玉姑娘是有什麼事嗎?”

良玉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眼中是因為激動而泛起的淚光:“快,快去告訴將軍,說是七姑娘醒了。”

話音剛落,傅宴山已經一把就將門推開,大步走了出來,他站在廊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歌兒醒了?”

“是。”良玉急忙的點頭,正想要磕頭的時候,就見傅宴山已經先一步從廊下離開,若是細心之人定能發現,此刻他有些蹣跚的步伐。

凌晴將宋以歌扶著坐起來時,傅宴山正從屏風後繞出來。

他衣裳還未換,此刻顯得有些皺巴巴的,他雙手垂在身側,呼吸也從緩變得有幾分急促。

聽見聲音,宋以歌迷迷糊糊的抬眼看去,就見多日不見的人,竟然一臉緊張的盯著她,好像是要將她整個都給吞噬掉。

許是傅宴山身上的氣勢太強,宋以歌不太自在的將身子往床榻內縮了縮,似乎想要盡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在場幾人誰不是沒有眼色,自然也將宋以歌的小動作給瞧了一個清楚。

凌晴見著傅宴山的臉色有些差勁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抿著笑了笑,這才起身擋在了宋以歌的面前,福身道:“將軍,如今夜深,您留在這兒是不是不太好。”

“我見見她。”傅宴山將自個心中的陰鬱壓了下去,重複道,“我見見她就走。”

凌晴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想著剛才宋以歌再看見傅宴山下意識的反應,那可不像是什麼未婚夫妻之間該有的,反倒是宋以歌同她一般,有些懼怕傅宴山。

她深吸一口氣,冥思苦想著該如何回絕傅宴山這無理的要求時,突然就感覺到後面有什麼東西好像在扯著她的衣角般。凌晴側目,只見那孱弱的人兒,小心翼翼的伸出了一隻手,拉著她的衣襬,見著她側目望來,這才小聲說道:“小嫂嫂,你先同良玉出去吧,我與傅將軍說會兒話。”

她小臉雪白雪白,唯有那種眼睛水汪汪的,瞧著你的時候,根本不忍心拒絕她任何事。

凌晴同她四目相接了好一會兒後,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我就在外面,有事便喊我。”

她乖巧的點頭。

聽見門扇被掩上的聲音後,傅宴山這才提步往前走了走,站到了床邊上。

他臉色還是挺不好的,特別是那一雙眼涼薄如冰,叫人想起高山之上的終年不化的冰雪,雖算的晶瑩剔透,卻叫人心生敬畏。

就像她原先同沈檀剛相識的時候,她也不敢太過靠近那人。

縱然他皮囊勝過世間千萬人,她也只敢躲在牆角,悄悄地,帶著女兒家的隱秘心思,瞧著。

“傅將軍。”宋以歌小心翼翼的喚道,“不知您何時回來的?”

“你對我不必這般客氣。”傅宴山說著,可身子卻也沒有再前進一步,“不管如何,你我之間還有長輩定下來的婚事。”

宋以歌訕訕一笑,眼中並未有太多的情緒。

她伸手將自個的被褥往裡面掖了掖,又笑:“傅將軍坐吧。”

傅宴山盯了她一會兒,這才搖搖頭。

“不必。”傅宴山說道,“我站著便好。”

其實見著她抗拒與自己的婚事,他心中是一半歡喜一半心疼的,歡喜的是,她不願改嫁他人,歡喜事到如今她依舊還在唸著他;而心疼她,是覺得她太傻。

若是嫁給他,諸多事情都可迎刃而解,哪還需要她一個女子這般辛苦的操持府中的大小事務,還真當自己的鐵打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