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閣老怒道:“豎子壞事!”

聲音大了些,何宿皺眉道:“請金兄謹言慎行。”

金閣老才意識到如今還在宮中,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今晚去貴府與何兄商談?”

“才惹懷疑,便立即湊在一起,豈不更顯可疑?”何宿嘆息道。:

“難不成就這樣等著。什麼也不做?”金閣老焦躁道。

“多做多錯,”何宿道:“此事終歸沒有實證,懷疑終歸只是懷疑,待過了風頭便好。皇上也不能只聽沈慄一面之詞便懷疑當朝閣老,何況貴府還是二殿下外家?倒是你我二人,如今更需減少來往才是。”

“但願如此,”金閣老陰鬱道:“就說那邊不可靠,竟出了這樣的紕漏!”

何宿默然不語,當初金閣老也是點了頭的,如今卻滿腹牢騷。

輕嘆一聲,心中暗暗後悔。當初何澤求他出手打壓沈慄,何宿自矜身份,覺著殺雞焉用牛刀,留著此子磨礪何澤也好。如今真的對上了,才體會到這人有多麼難纏。然而如今沈慄雖還只是個七品編修,偏在皇帝與太子眼中已不算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再想下手,卻是難了。

“你到底鬧得什麼玄虛?”李意拽著沈慄追問。

沈慄茫然:“什麼?”

李意急道:“老夫方才見金、何兩位閣老都怒氣衝衝的,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人?”

沈慄無辜道:“沒有的事,外孫哪敢得罪閣老。”

李意不可思議地指著雙眼:“老夫眼睜睜看著的!”

“沈大人!”雅臨氣喘吁吁趕上來見李意也在,忙見了禮,又對沈慄道:“哎呦,您走的真快。奴才伺候我們小爺上了暖轎,立時就追過來,好歹追上了。我們小爺召您往東宮去。”

沈慄忙向李意拱拱手:“如今天寒地凍,先前外祖父在大殿中跪了許久,回去須得找郎中好生診治,千萬不要大意。外孫這就告退了。”

李意茫然點點頭,看著沈慄與雅臨跑遠了。一時心裡五味雜陳。

要說這個孫女婿,再沒有不好的。尤其是今日還為他賭上前途,奮力一搏。當時李意心裡還在遺憾沈慄不是自家兒孫,哪知稍後這小子就眼也不眨地得罪兩位當朝閣老!還一臉無辜,半點不心虛!

那可是閣老!一位出自何氏,一位是二皇子外祖。就是李意自己,官拜戶部尚書,要與閣老作對也要先掂量掂量。

好膽!遙望沈慄背影,李意苦笑搖頭,看來這武勳之家的子孫,還真不是書香門第消受得起的。

沈慄帶著一身寒氣衝進東宮,太子也剛回來,叫沈慄:“將披風解了,先拿著手爐暖暖。”

沈慄一口氣喝了兩盞熱茶,方吁了口氣:“啊也,還是到殿下這裡自在些,方才宴席上大氣也不敢出。”

太子偏喜歡沈慄在他這裡不見外,玩笑道:“吾倒不見你在宴上哪裡拘謹了,別人不過刺了你幾句,也要立即回敬過去。”

沈慄在太子面前倒不裝傻,赧然道:“微臣倒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利,到底是兩位閣老,若只是幾句口角,微臣又怎敢輕易招惹?”

太子點頭道:“謙禮的為人吾是知道的,你向來老成持重,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何況他二人的反應也太過了些,竟似有些驚恐之色。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與湘州之事有關?”

沈慄微笑道:“看來殿下已經有所猜測。”

“卻是未曾想清楚。”太子笑道:“還需謙禮解惑。”

沈慄想了想,輕聲問:“殿下可還記得何閣老與金閣老在與溫率辯駁時的情況?”

太子回憶道:“他二人……沒見什麼異常,倒教人覺著他們挺踴躍的。”想了想,太子補充道:“言辭較平日裡更加激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