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必擔憂,待時機成熟,女兒來救您出去。”見獄卒識相遠去,胡三娘柔聲道。

“你如今到底是何根腳?二孃見識淺,被你糊弄過去,卻不要拿什麼漁民孀婦的話來騙我。”姜寒皺眉問:“什麼樣的孀婦會想著劫獄?何況在這齡州,單人匹馬可劫不得獄。”

胡三娘輕輕一笑:“女兒只與姐姐說是在海上討營生,至於漁民之說,乃是姐姐自己穿鑿附會而已。”

姜寒微微瞠目:“海寇?你……齡州附近的女海寇……你就是那個龍神娘娘?”

“父親去年還下令要剿匪呢。”胡三娘笑道:“女兒很傷心。”

“我的女兒做了海寇?”姜寒喃喃道。

“怎麼?父親又覺得女兒有辱門風了?”胡三娘冷笑。

姜寒默然,半晌苦笑:“家中出了老夫這樣的貪官,還有什麼門風?你一個女子,能夠在賊窩裡成為首領,想來吃了不少苦頭。只是落草為寇並非好事,你還是早做打算為妙。”

“父親能這樣說,可見還是念著奴的,女兒很高興。”三娘柔聲道:“若非做了海寇,如今女兒又哪有法子救您呢?想來只能如姐姐般空自傷悲罷了。”

姜寒搖頭道:“不,老夫罪有應得,不想出去了。你若有心,日後多照拂家裡便是。”

“父親說什麼傻話?”胡三娘駭笑道:“莫非入了迷障,就要在這裡等死?”

“我老老實實死了,家中還能安穩度日。”姜寒嘆道:“不說你能不能將老夫劫走,就是走了,家裡便要受連累。老夫之所以出首,便是為了保全親眷,如今又怎能為了苟且偷生禍及親人?何況做了逃犯,每日裡東躲西藏,又有什麼樂趣?引來朝廷用心討伐,你那個小島也保不住。老夫年事漸高,不願折騰了,不如一死痛快。”

“父親不必擔心,女兒既然說出口,自然會安排妥當。”胡三娘勸道:“家中親人一起接出去便是。至於奴家那小島,也不要了。女兒厭了做海寇,咱們父女索性投湘王去。憑父親的本事,還怕湘王殿下不肯優待麼?倒時父親又得高官厚祿,女兒也可正大光明出來行走,咱們全家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姜寒心中一動,望著女兒,見胡三娘雙眼灼灼,微微發亮。

“市舶司那個沈慄梳理好齡州治下,下一個目標便要剿匪,你那個小島維持不下去了。”姜寒慢慢推測道:“你要投湘州,但官場與賊窩不同,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一個女將官的,你需要一個人作為依仗。你那些手下難以託付,也拿不出手。老夫曾是齡州布政使,到了湘州,至少比你那些手下有分量,對嗎?”

胡三娘輕咬下唇,聽姜寒一點點分析。半晌輕笑道:“父親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女兒也是誠心來救您的。”

姜寒默然。

胡三娘氣道:“想當初父親棄奴不顧,如今女兒便是有些他想,心裡也是念著您的。父親待家中親人千好萬好,為何看女兒便是居心叵測?”

姜寒搖頭道:“你不是往日閨閣姑娘,能在海寇窩裡活下來,想必手段不差。為父自是想多盤問幾句。”

“父親不必相疑。”胡三娘扭頭氣道:“待女兒救全家出去,自見分曉。”

姜寒盯著胡三娘:“也帶著你二姐麼?”

胡三娘微微啞然。

姜寒嘆道:“果然。是你姐姐照顧不周,才教你被人拐去,你怎麼可能不記仇呢?”

“姐姐自有夫婿兒子,何須……”胡三娘訕訕道。

“我等逃走,你姐姐會有什麼下場?”姜寒冷笑道:“官府能容她?古家能容她?”

“父親只偏疼姐姐,絲毫不念女兒這些年的苦楚……罷了,”胡三娘賭氣道:“便依父親的意思,將姐姐一起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