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我不稀罕!如果不是你,額娘怎麼會有事?你現在假惺惺的在這裡悲哭,哭給誰看?”哽咽的話音裡夾雜著濃濃的鼻音。

“朕念你是朕胞弟,處處忍讓,你不要以為朕不敢動你!”雍正一震,似是被說到了痛處,面色瞬時慘白,透著淡淡的青色。

胤禎上前一步,嘴角嘲諷的勾起。

“胤禎。”我趕在他開口前出聲,扶著門框遠遠的看著他。

不遠處的二人同時回首,雍正看清我後,抿唇沉默,面色陰沉;胤禎卻倏地踱步而至,揚起的右手輕輕的摩挲著我的面頰。

“胤禎,額娘盼了你那麼久,別在這裡吵了她,讓額娘安心的走吧!”我拉著他的手,緊緊的攥著,掌心一片溼濡。

他沉默,目光如炬,眸底殷紅,下唇之上,遍佈著斑斑隱忍的牙印。

腰間一震,我已被他攬入懷中,緊窒的懷抱,彷彿扼住了呼吸,然而,我卻覺得心底仿若盛開了朵朵雪蓮,絲絲甜蜜。

雙雙跪於大殿之上,我的身體微微的靠著身旁的胤禎,望著面前硃紅色的梓宮,久久的沉默。

雍正特准我們今夜在此守靈,一干人等早已退離。

“月兒,我好恨……”

‘恨’字出口,我莫名心驚,驚顫著側目看他。

胤禎沉痛的目光緊緊的鎖在梓宮之上,雙唇幾開幾合,“打小兒,額娘便疼我,舉凡我想要的,她定會送到我面前……我要是生了病,額娘便在永和宮裡以淚洗面……以前的我想要引起四哥的注意,可是他見了我,不是查問功課,便是沉著臉不說話……漸漸的,我便和八哥越走越近。”胤禎彷彿陷入了回憶,唇角那抹譏諷的笑意無盡哀傷。

“月兒,成王敗寇。我從沒指望他會封我親王,也不覬覦他善待我。一母同胞,要論世間最瞭解他的人,我算是一個。我甚至不怨他囚我於景陵,只是、為什麼額娘病重,他卻不肯讓我見她最後一面?他明知道額娘心中所想,為什麼卻執拗的不肯成全?倘若不是他當初繃著一張面孔,喜怒無常,額娘又怎會不敢與他親近?”

“胤禎,”我輕喃,打斷了他激憤的話語,“那天我親耳聽到他說讓你速速回京,我一直在府裡等訊息,可是直到深夜,宮中的人傳我入宮,卻仍是沒有看到你。額娘這幾個月來,無論是清醒還是昏迷,口中唸叨的,始終只有你一個人……”流轉的視線,望著那厚重的木棺,低低的訴說,將這一個多月來德妃的點滴,詳細的說與他聽。

片刻後,寧壽宮中傳來悲痛的哀哭聲,久久不歇,陣陣哽咽的低泣,壓抑著無盡的怨憤,無處訴說。一聲聲哭泣的呼喚,莫名的潸然淚下,閉眸的瞬間,早已滿面皆溼。

胤禎拜完德妃的梓宮後,雍正便立即下旨,命他仍留守湯山,守景陵。

蒼震門外

時值盛暑,酷熱難耐,雍正在此設帷幄以居。

前幾天,雍正面對曾靜“逼母”的指責,曾經如此辯駁:“朕向來有畏暑之疾,哀痛擗踴,屢次昏暈,數月之內,兩遭大事,五內摧傷,幾不能支,此宮廷所共知者。”

我走近,兩旁的侍衛宮人看到我,忙壓低了頭,高無庸瞥了我一眼後,快步走向閉目休息的雍正身旁,耳語著。

瞬時,他睜開幽深的眼眸,沉沉的望著我。

我昂首直立,面色從容鎮定。

該佈置的事情早已籌劃完畢,我也該去做一直想要的事情了,有些事情,畢竟要有所取捨的!

四目相對,靜寂漫延。

“你們都退下!”低沉的話音,仍然嘶啞著。

兩旁的人迅速退離,看著頓時略顯空曠的兩旁,我輕舒口氣,緩緩的跪下,“皇上,凌月今日求見,只因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