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秦州,於是親自過來了?不對啊,即便隴右節度不比尋常地方官,是可以巡查下轄各州的,可理應不能這樣輕易出鄯州,否則言官若是查知,彈劾是小事,吐蕃若越境再來則是大事!

段秀實見兩人皆是面色大變,正要解釋,不遠處一個童子就帶著十餘隨從過來了。

面對這情景,段行琛索性不問兒子了。他也顧不得剛剛還頭昏眼花險些栽倒,快步迎上前去後就直截了當地問道:“小郎君怎會來此?大帥呢?”

“阿爺正在鄯州。”杜廣元先給段行琛施禮,他不認識其身邊的韋伯陽,但看衣冠認人,這點他還是會的,於是像模像樣也給韋伯陽行了個禮,這才接下來給二人解釋道,“因為姑父和姑母近日就要和宇文師兄送親一行同來鄯州,必定路過秦州。而秦州如今連震,阿爺和阿孃都擔心路上不太平,所以就讓我來迎一迎。而秀實阿兄要回隴州探視家人,順道探望段判官,就一起來了,同行的還有杜二郎。”

杜士儀並沒有來,兒子杜廣元也不是到秦州湊熱鬧的,而是來迎接師兄宇文審送親到鄯州的這一行人,以及其姑父姑母崔儉玄和杜十三娘。得知其中內情,段行琛鬆了一口氣,韋伯陽也恍然大悟。崔儉玄授鄯城令,看似在仕途上並未再進一步,可一連兩任都為一地主官,而且是直面外地的縣令,在仕途上可謂是紮紮實實的資歷,所以他倒很佩服杜士儀和崔儉玄這一對郎舅的膽色。所以,他見杜廣元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便笑著逗了一句。

“杜小郎君年方几何,便擔此重任,不怕路上遇到艱險嗎?”

“我雖年只七歲,可也當為爺孃分憂。”杜廣元答了一句,旋即就有些狐疑地端詳著韋伯陽道,“閣下已經知道我是誰了,緣何卻不告來歷?”

竟然被小孩子給鄙視了!

韋伯陽又好氣又好笑,可還不能完全把對方當成小孩子。畢竟,杜廣元能夠代表杜士儀到這裡來,也就是其父代理人的身份,他總得給予相應的尊重。於是,當他自報家門後,就只見小傢伙圓瞪眼睛看著自己,繼而又再次唱了個大喏。

“原來是戶部韋員外,剛剛是我失禮了!我是不放心秀實阿兄,這才特意從上邽縣改道來敬親川來看看,不好多做停留。”

解釋過後,他又一拱手,就到段秀實身前低聲說道:“秀實阿兄,為免和姑父姑母還有宇文師兄他們錯過,我得趕緊走了。你回隴州一路上小心些,記得把我的禮物捎帶給伯母和兩位阿兄。我要是再不走,否則回頭阿爺阿孃知道我給段判官和韋員外添亂,又得罵我了!”

他這低聲在旁邊兩個大人聽來,全都又好氣又好笑,可等到杜廣元又過來見禮之後告辭,段行琛想到杜廣元還記得給自己的妻兒準備禮物,難免心有所感,堅持要送一程,卻被杜廣元死活攔住:“段判官,你千萬別忙。看你都瘦成這樣子了,這些天一定操勞得很,還是顧著大事要緊。我身邊的人足夠多了,杜二郎還在上邽縣廢墟那邊等呢。我告辭了,還請二位保重。”

杜廣元來得快去得更快,韋伯陽都來不及和這小傢伙再說兩句話。而等他問過段秀實之後,這才知道杜廣元口中的杜二郎,並非京兆杜氏的其他族人,而是來自襄陽杜氏的杜甫杜子美,杜士儀雖未曾闢署為判官,卻對其才學讚不絕口。儘管他從前和杜士儀並未有多少交情,可從裴耀卿口中,從蕭嵩口中,如今又從段行琛身上,都發現杜士儀年紀輕輕至此高位,知人善任確有不凡之處,當即暗暗將杜甫之名記在了心裡。

而杜甫之所以沒有和段秀實杜廣元同行,一則是因為原本的上邽縣城正當從長安到鄯州的官道,二則是因為他和杜廣元段秀實進入秦州之後,還曾經遇到過一家想要遷居渭州的難民,因為缺醫少藥以及乾糧不足被困在了路上。別說兩個小傢伙都被父母教導得頗為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