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穿好鞋,看到他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態,又對自己待他的態度感到抱歉,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那樣愛他,為什麼又總要挖苦他,挑剔他?弄得兩人都不愉快?於是,我把手按在他的手上,歉然的笑了笑:

“書桓,我很快就會回來。”

“你到底去做什麼?你父親又沒有派人來叫你。”

“病好了之後,還沒見到過爸爸,而且,我也想出去走走了,關了這麼久,多氣悶!”

他對我搖搖頭:“依萍,我知道你不會想念你爸爸的,你對他沒有這樣深的感情!如果我猜得不錯,你心裡一定有個壞念頭。依萍,你第一次的報復舉動差一點葬送了我們的愛情,請你聽我一句,別再開始第二次的報復。”

“你別說教,好不好?難道我不可以去看我父親?”

“當然,你可以。”他悶悶的說。

我注視著他,對他微笑了。把頭湊過去,我安慰的低聲說:“再見!乖乖的,幫我在家裡陪陪媽媽!”

“我知道你去幹什麼,”他依舊悶悶的說:“你想去看看雪姨她們的臉色,你又在享受你的勝利。”

“我的什麼勝利?”“你又把我搶回來了!”“哼!”我冷笑了一聲:“別把你自己估得太高,大家都要‘搶’你!我可沒有搶你哦!”

“好了,又損傷了你的驕傲了!”何書桓說,把我拉過去吻我,輕聲說:“早些回來,我等你!”

我走出家門。這正是下午,太陽很大。我叫了一輛三輪車,直馳到“那邊”。是的,我又要開始一次報復了,我已經得到雪姨的秘密,還等什麼呢?他們曾那樣欺侮過我,折辱過我,壓迫過我,我為什麼要放過他們?站在院子裡,我嗅著那觸鼻而來的玫瑰花香,復仇的血液又開始在我體內奔竄,使我有些興奮和緊張起來。

客廳中很安靜,這正是午睡時間,大概其他的人都在睡午覺,客廳裡只有爾豪一個人,(難得他居然會在家。)正在沙發椅中看報紙。看到了我,他的臉色變化得很快,馬上顯得陰沉暗鬱,冷冷的望著我。我走進去,旁若無人的把手提包放在沙發椅子上。爾豪按捺不住了,他跳了起來,怫然的說:“依萍,是你?你居然沒病死?”

我一愣,立即笑了起來,想起那一晚,他曾怎樣嘲謔我,使我感到一份報復性的愉快。怎麼樣?書桓到底回到了我的身邊!他的憤怒讓我覺得開心,我神采飛揚的挑挑眉毛說:

“我非常好,你們一定也過得很好很愉快吧?”

“當然,”爾豪說:“我們這裡沒有人裝病裝死。”

我有些生氣了,但我仍然在微笑。

“如萍在家嗎?我特地來找她的,”我怡然自得的說:“我預備十月結婚,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請如萍作女嬪相最合適,如果她在家,我要和她商量商量!”

我這一棍夠厲害,爾豪頓時漲紅了臉,他伸著脖子瞪著我,像只激怒的公雞。好不容易,他才壓制著怒氣,吐出三個字來:“不要臉!”“不要臉?”我笑了,憤怒使我變得刻薄:“這屋子裡倒是有個很要臉的女孩子,正躺在醫院,為了打掉沒有父親的孩子!”爾豪的臉色由紅轉青,停了半天才點點頭說:

“依萍,你的嘴巴夠厲害,我承認說不過你!但是,別欺人太甚!”說著,他轉身向屋子裡走去,走到客廳門口,又轉回頭來,慢慢的加上一句:“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知足一點吧!”

我望著他隱進屋裡,不由自主的愣了愣。但,接著我就擺脫了他所加予我的那份微微的不安,大聲的叫:

“爸爸!在家嗎?我來了!”

爸爸幾乎立刻就出來了,夏天他總喜歡穿長衫,一件府綢長衫飄飄灑灑的,滿頭白髮,再加上那支菸鬥,他看來竟有幾分文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