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那上輩子,你卻是何人,孤又是何人。”

屋裡男人聲調平穩,但這話,卻叫慕夕瑤驟然緊縮了瞳眸。

“本宮”?此處這話,分明是皇帝高位妃嬪的稱謂。她沒想錯,這女人,絕不是當初那萬氏。

屋裡許久沒有回應,宗政霖卻低低發了話。“不張嘴,嗯?”裡間有輕微腳步聲響起,慕夕瑤腦子裡猜想,那男人必定是起身走到萬靖雯跟前。但凡他認定之事,那男人少有耐性十足時候。

“你以為孤為何突然出現此處?”

屋裡情形慕夕瑤看不見,但女人低低嘟嚷,卻是斷斷續續傳了出來。像是終於明白自己落入這男人算計,萬靖雯驀然便提高了聲量,劃破滿殿裡寂靜。

“您從未對臣妾這般用過心。上輩子不曾,這一世,到了如今,還是第一回。”

“臣妾盼過的,無數夜裡盼著您哪怕稍微對臣妾多看一眼也好。尤其是小八去了那時候,錦繡宮中只臣妾一人孤零零抱著他冰涼的身子。您卻忙著在御書房聽政,直至他最後一刻,也沒能等到最仰慕的父皇。”

“皇上,您也是寵過臣妾的啊。才進宮那會兒,臣妾一月裡也有三五次能御前伴駕。那會兒您扶著臣妾的手,到院子裡餵魚,也一處在御花園放紙鳶。那時候日子真是好。初夏鏡湖邊上,您親摘了黃梔子簪到妾鬢間。”

“便是您誇獎臣妾‘瑰姿豔逸,明眸善睞’,將臣妾自嬪位,越一級晉升妃位,特賜號晉封‘麗妃’。”

“可惜好景不長。天聰三年那場選秀,那女人輔一進宮便封貴妃。您對她多有厚待,連著整個後宮,她也是獨一份的恩寵。便是賢妃那女人,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可是那又如何。她便是再得意,也不過兩年不到,便被新人踩在了頭上。”

女人呵呵大笑聲張狂痛快,這時候,已然分辨不清面前場景,倒是夢境不是。

“臣妾覺著自個兒做了好長一場夢。夢裡沒了兒子,也沒了恩寵。宮裡只有個小宮女陪著妾,時時聽妾說話。”

爬起身來,歪歪斜斜坐到妝奩前,對著銅鏡理了理散亂的鬢髮。顫抖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便又拿起梳篦,應是生拉硬拽,半分疼痛也覺察不出。

“皇上您不知曉,臣妾過得不如意。很不如意。”

“本還是太后跟前受寵的郡主,之後嫁到大魏。那時候您也才剛好登基半年。本宮在這深宮裡過了不知多少歲月,數也是數不清的。因您而生情,亦眼睜睜看著這份情意自盛開敗落了去。最後被您踩在腳下,碾做了塵土。”

裡面那女人依舊自顧自回顧往事,話語顛三倒四,神智不復清明。慕夕瑤微微低著頭顱,心底震駭,卻是久久不曾平息。

她——竟是她!

這是何等奇妙機緣。一宮之內,一牆之隔,牽連捆縛,卻是一個女人前世今生。

第三九八章 放話

聽她間斷雜亂無章的囈語,宗政霖始終面色沉凝。自暗報中得出推斷,終是得到了應證。

鬼神之說,民間自來有之。便是皇室之中,對一應祭祀祈福,宗廟叩拜從來都存著敬畏。

如她這般活生生的例子,他也是頭一次得見。雖覺荒誕得很,可之前諸多詭秘,也只能這般才解釋得過去。眸子裡漸漸帶出陰鷙,撫著大拇指扳指的手,動作間不覺便快上兩分。

如此驚世駭俗的女人,早些了卻也好。全屍是留她不得。

前世伴駕多時,萬靖雯豈會讀不出他眼中戾色。終是被殿中男人一身寒意嚇得回過了神。這會兒才恍悟,今日這性命,怕是隻在他動念之間。

“皇上。”依舊是這般大逆不道的稱謂,只叫宗政霖一雙鳳目微微閉合。

“臣妾,臣妾於您有用。臣妾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