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看不見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在哽咽。我靜靜地靠著他,不說一句話,直到他離開。

我沒有問他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沒有告訴任何人。柔姨仍像往常一樣溫柔慈祥,看著我們的眼神還是那麼安詳。只不過,有的時候,在小翼看不到的角落,我感受到一絲絲寒意。

我跟小翼說我想去鄉下種梅花,他笑。然後很認真地想了想,嚴肅地回答說:“你拋得下你娘嗎?”

我說,“我把娘接過去好不好。”

他大笑。“你母親和你一起種梅花?”好像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我扭頭不理他。

過了很久,他說道:“齊州灄谷有一片梅花林,以後就去那裡好不好。”

第四十二回

二十二

從飛性子急躁,回頭收拾了東西馬上就啟程回邢城,臨走前猶豫著問流雲為何不與他同行。流雲苦笑一聲,捋捋一直垂到腰間的長髮,沒有說話。從飛心中微動,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流雲是個女子,於情於理,莊家家主之位都輪不到她,若是被莊家人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那莊翼繼任之事便無任何懸念。別說報仇,說不定連禾雅郡主也會為人譴責。想通了這一點,從飛心裡又擔心起來,流雲今年已經十九歲,不管是在邢城還是在大興,都過了最佳婚配的年紀,所幸是這麼一鬧漏了身份,否則,難道要終身不嫁?

懷著一肚子牽掛送走了從飛,流雲才回了西寧寺,趕在陸子澹喝藥前重新煎了一副。許是陸子澹跟他們說過什麼,風雷電不再多嘴問她去了何處,只是望著她的眼神十分複雜古怪,欲言又止。流雲見他們不說,也不主動去問,免得聽了些不該聽的話,心裡頭再糾煩不休。

傍晚一直伺候陸子澹喝完藥,又同往常一般陪著說了些話,這才理好他的被子,準備出門。走到門口又聽到身後陸子澹柔聲低呼,轉過頭一看,他仍斜斜地靠在床頭,手裡握著本《論語》,抬眼撞見流雲的眼睛,稍稍一愣,彷彿不曾想到她會轉身,停頓了幾秒,才恍然道:“哦,有個東西送你。”

枕頭底下淘出一把精緻的小匕首,木質的刀鞘,上頭刷了層清漆,隱隱可見雕刻得十分樸實的花紋。把手上不知用什麼刻了彎彎曲曲的紋路,仔細看看,像是文字,可流雲皺起沒有眉頭看了半天,仍是一個字不識。

流雲正要開口問他上面到底是幾個什麼字,敲門聲恰恰響起來。收了匕首開門,居然是一臉陰霾的李聞持。很少看到他如此陰沉的臉色,流雲稍稍吃了一驚,想起昨日聽陸子澹他們隨意說起朝中政事,心知定是為了皇帝新寵的十皇子而煩心。

當下恭敬的請了他進屋,自個兒急急地要出門準備叫上風雷電過來伺候著。可人才走了兩步,又被李聞持叫住,說是讓她留下旁聽。流雲頓時心中叫苦,她實在不明白李聞持到底是為了什麼跟自己過不去,難道他就不怕她口風不緊,把他們談話的內容洩露出去麼?

不情不願地站在一旁,流雲滿臉都寫著不滿,陸子澹看著只是苦笑,卻不肯說句求情的話,直把她鬱悶得不行。

李聞持果然是為了十皇子的事情來的,皇帝不知發了什麼神經,無緣由地冊封他為王不說,竟然還讓他掌管吏部。才兩三天的功夫就把吏部弄得烏煙瘴氣,氣得幾個老臣和親王上竄下跳,捋著袖子就要到朝上找皇帝評理。

流雲聽到這裡忍不住捂嘴偷笑,因為李聞持背對著她,所以瞧不見,但陸子澹卻是看得清楚,唇角閃過一絲溫柔,眼裡透出淡淡光彩。李聞持警覺地一回頭,她早已收斂神情,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心無旁騖的正經模樣。

李聞持瞅了她半晌,見她看了不看自己,心知定是方才做了什麼,惱道:“流雲你又有意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