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來是冒名頂替,”周樸笑起來,“你這類表哥大概不少吧!”

“我家與炳哥家對門,他讓我常來,”彭石賢對周樸的嘲弄不滿,“這得冒什麼名?我在這兒等他回來好了。”

“你炳哥今天可能回不來,”周樸又不少熱情地,“但不要緊,他的客人有我招待──你還沒有告訴我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彭石賢,在縣中學讀書,”彭石賢覺得該說出個合適的理由來,“他家裡人讓我給他捎信來。”

“信呢?能不能交給我?”周樸問。

“是口信。”彭石賢覺得周樸在盤問他,“反正我沒說慌。”

“坐下來吧,別站著。”周樸指著一把小竹椅說,“我以前去過小鎮,你說你家住在仁茂伯對面麼?說不定我還在你們家坐過,有位叫香嬸的,瓜子炒得特別香,很出名,是不是?”

“你真認識我媽!”彭石賢坐下來,“可我不認識你。”

“那當然,我也不認識你,只見過一個流鼻涕的孩子,根本就沒見過一個滿臉不高興的中學生。”周樸用扇子拍打著肚皮,“好多年了,那時我這頭髮還沒變白呢!”

彭石賢不由得笑了,覺得這老頭說話很能逗樂,“小鎮上的人常說起你鬧革命的事,開始沒人料到你是地下黨。”

“是麼?”周樸蓋上眼皮像是疲倦了,又像是沉浸在回憶中,“仁茂佬的身子骨硬朗嗎?還經常放開嗓子吆喊幾句山歌嗎?都老了,不中用了,辦事不成了!”

“我沒聽仁茂伯唱過山歌了,”彭石賢想向這老頭問問仇老師的事,“聽說李老師與仇老師都是你的學生,是麼?”

“嗯──”周樸並不睜開眼睛,“你們那個地方山高林密,灘急水清,民情古樸淳厚,真是個好地方。”

“同學們都說他們是好人,”彭石賢堅持說出自己的看法,“教書很負責任,教學水平也高。”

“你今天在這裡吃中餐好了,我煮麵條給你吃,我住了你炳哥的房子,理應為他待客才是。”周樸對彭石賢的話無動於衷,“你們還沒開學吧?”

“沒有,”彭石賢回答,“你不知道反右把開學給拖下了!”

“你不用著急,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周樸坐了起來,掃了一眼彭石賢,“你是說李墨霞老師待你很好吧,那她是你小學的啟蒙老師了?”

“是,仇老師也一樣,他處處為學生考慮,敢為學生承擔責任。。。 ”彭石賢極力為仇道民擺好。

“你們學生沒什麼事得誰去承擔責任!”周樸打斷了彭石賢的話,“學生得讀好書。。。 要講政治,沒聽說過要又紅又專?”

“當然要講政治,”彭石賢仍按照自己的思路來回答周樸,“可有的老師不學無術,經常打擊別人,抬高自己,那就不是又紅又專,比如。。。”

“你能知道些什麼?”周樸不聽彭石賢說話,“真是個娃娃!”

“我滿十七歲了,高中生,怎麼還是娃娃?你們那時候鬧革命不也是這麼大!”彭石賢說,“難道我說錯了。。。 ”

周樸來回踱著步,現出一臉冰霜,彭石賢不顧周樸在生他的氣,也表現出不服,不屈。周樸沒有吭聲,接著,他去走廊那頭的小灶邊,準備生火煮麵條了。

“我得走了。”彭石賢討了個沒趣,覺得沒必要再呆下去。

“走?不行,說好了在這裡吃麵條,來,來,來,去拾些柴來,你很難吃到我煮的麵條呢,手藝上乘!”周樸打算留下這個年青人,“我還想聽聽你說話呢,我不把你當娃娃看待就是了。”

此時,彭石賢不只需要訴說,還需要討論和爭執。如果有人給他的是一頓訓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