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夷搖了搖頭,慢慢張開眼睛,“他脈搏正常,血氣通順,並無異常跡象。換言之,他身體健康。”

健康?要不是藥王谷名聲太大,眾人幾乎要以為他在說笑了。方小為那個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什麼健康。

溫夷神色凝重的扒開他眼皮看了看,“他的病,可能另有緣因,我得先觀察幾天。”

方大為一陣腿軟,差點跪了下去。幸虧旁邊的兄弟手快,趕緊扶住了他。

方大為臉上一陣黯然,那是長久以來的期待,突然間落空後的疲軟。

如果連藥王谷的人都束手無策,是不是就代表,沒救了?

“溫神醫,”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溫夷的神色,“觀察幾天是不是意思著還有一點點希望?”他伸出一隻手來,大拇指掐住食指指尖,想想又覺得太多,拇指又往前滑了滑,只露出食指的指甲蓋,“這麼一點點也行。”

溫夷臉色平淡,“等我觀察幾天之後再給結論。”

他不是神仙,並不是說給希望就能給的。

夜半,被撕心裂肺的疼痛揪醒,阿佑全身縮成一團,緊緊的咬著被角,才能壓住那將要溢位的呻吟。

不可以叫痛,阿佑的雙手牢牢放在胸前;

不可以掉眼淚,阿佑死死的閉著眼睛;

叫出的疼痛,只會給別人帶來困擾;

溢位的眼淚,會變成更加孤獨的無助。

天色淺淺的亮了,阿佑大汗淋漓的睜開眼睛,悄悄的舒了一口氣,終於,又過去了一夜。

披了衣衫,想要在師兄起來前先擦擦臉。

青黛色的光線中,一切都顯得模糊,院子裡很安靜。

阿佑揉揉眼睛,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眼角的餘光似乎瞟到了什麼,阿佑往後看看,悄無一人。

往前走兩步,還是揮不去心裡的怪異感,阿佑停住腳步,再仔細的往那水池邊望去。

“啊!”阿佑小小的一聲驚呼。

那個孩子,悄無聲息,還站在白天見到他時所在的位置。

騙子

“你不是去睡了嗎?怎麼又出來了?”阿佑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他,怕動作太大驚動了什麼。

孩子像是沒聽見般,仍然安靜的坐著。

阿佑俯下身去,凝視著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像是藏了很多東西,又像是什麼也沒有。

半天,阿佑直起身來,和他並排坐著。

伸出雙臂,瀅白如玉的兩截手臂上,是深深淺淺的掐痕,有些地方已經溢位了血絲,還有的,已經結疤了。

“你看!”阿佑自顧自的說著,“我晚上的時候心會很痛,痛得難受,我也不敢哭,只能使勁的抱住自已,然後一遍遍的念著,我一點也不痛,一點也不痛。”

“然後到早晨的時候,果然就不痛了。”

阿佑把袖子放下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只是想著,痛也沒有關係,至少證明我還活著。”

活著才知道痛的,阿佑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從她開始自言自語,到離開,方小為都沒動過,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多出一分。

而阿佑,也並不是特別在意,只把自已要說的話說完,就徑自離開了。

白天,人們一如往常的在這池子邊找到那孩子,溫夷也開始了更進一步的診斷。阿佑站在一邊,沒有人知道她和那孩子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只有單方投入的對話。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阿佑又站在了方小為的身邊。

開始長長地嘆息,“小為,活著是挺好,但是為什麼要這麼痛呢?”

一天兩天她不怕,一年兩年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