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時,璞娘已經去臥房褪下了銀貂大氅,嬌嬌豔豔紅著小臉走了進來。

“爹,你發什麼呆呢?見到我回來有沒有很高興啊?”她過去一把環抱住老爹的頸項。

“當然想……呃咳咳咳。”太用力了,鄂老爺差點岔氣。

“那你是不是在跟相公說我的壞話?”她皺皺小巧的鼻子,懷疑地問。

“沒有、沒有,我正在稱讚我的女兒不知有多賢良淑德、幽賢貞靜……”鄂老爺毫不心虛地撒下漫天大謊。

豈知他說了一大串的溢美之詞,這個胸無點墨的寶貝女兒卻是有聽沒有懂,還邊挖著耳朵邊張嘴欲發問。

“那個是什麼意……”

“得了,別再出醜了。”鄂老爺嘆了口氣,趕緊夾了一筷子的滷牛肉塞進她嘴裡。“你多吃點少問點,保持點氣質吧。”

梅十二坐在暖呼呼的炕上,低下頭掩飾住想嗆笑的街動。

他現在總算知道璞娘寶里寶氣的性子是打哪兒來的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都不會變,那該有多好?

他的眼睛驀然蒙上了一層憂鬱的暈影,重重陰影與秘密隱藏在最深處,霎時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了。

他將天真善良無辜的璞娘扯進這一攤渾水來,連帶讓自己的心也整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裡。

他希望……最後的代價真的值得這一切的犧牲。

梅十二眸色幽暗了起來。

深夜,一盞燈籠忽明忽暗地穿過暗香浮動的梅園,悠悠地進入了那間只有少許光暈的屋子。

提燈的是梅十二,一身黑衣、神秘俊酷的梅十二。

他手裡還拎了只七彩食盒,就這樣一步一步在寒風刺骨的夜裡來到了那扇門前。

“你來了。”裡頭一個沙啞卻不失優雅的聲音響起。

“我來了。”他淡淡地說,嗓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門輕輕一推,在幽靜的屋子裡,一名俊秀蒼白清臞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雪白寬大的袍子如雲似霧地籠罩在他身上,而長袍底下空蕩無一物——原來男子雙腿已失。

但是這仍然掩不住他靈秀動人的神韻和從容爾雅的氣質,他全身上下收拾得一絲不苟、纖塵不染。

“你來看我了。”那俊秀男子眼底浮現了欣慰之色,略顯激動地道:“值此寒夜,你怎知我正渴望一壺好酒,一場好醉?”

一身黑衣的梅十二看起來英挺孤寂又不羈極了,他眼底燃燒著溫暖之色,笑容裡卻有著說不出的倦意。

他點點頭,將食盒裡的梅花酒與兩隻月光杯取出,緩緩在俊秀男子面前坐了下來。

在兩人各自飲了一杯後,他才輕輕地道:“‘她’還是沒有出來。”

俊秀男子一怔,臉龐閃過了難以言喻的憂傷與渴望。“也許再等等,‘她’一定會來的,我不信她那樣狠心。”

“你傷得她夠深,又如何怪她待你狠心?”他平靜地看著俊秀男子。“有時殘忍是一種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

“你應該站在我這邊!”俊秀男子忍不住慍惱道。

“我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棋,最後的非常手段——”他的胸口因為緊繃而揪疼起來,想起他註定要傷害那一個最天真最無邪的小女人,“我成親了。但是婚事鬧得沸沸揚揚,‘她’還是沒有出現。”

俊秀男子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他失去冷靜地叫了起來,“不!不會的!”

梅十二憐惜而悲哀地望著受到慘重打擊的他,低沉沙啞地道:“她的確杳無音訊,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我這些年來派出去搜尋的人馬何止上千人,但她安心要離開你,天下這麼大,你一生一世也找不到她!”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