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都彷彿一併失去了,嘴角也是白的,只用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直直望過來,單薄的身體瑟瑟發抖,彷彿一片孤單脆弱的秋葉,風稍大一些就會將她吹走一般。

這些落在顧非宸的眼裡,不禁讓他驀地怒氣上湧,一雙眸色迅速沉冷下來,對嚴悅民說:“你放了她,有事我們談。”

“談?”嚴悅民譏嘲地笑笑,“我可不是約你來談話聊天的。”他說著便彎下身,動作粗暴地拽著秦歡的胳膊,強行將她拖了起來。

秦歡手腳使不上力,幾乎半墜半靠在嚴悅民的身上,況且躺得久了這樣突然起身竟讓她頭暈目眩,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青白。

她連唇角都在微微顫抖,可眼睛還是望向那個方向。

顧非宸的方向。

她不知道嚴悅民是怎麼通知顧非宸的,也不明白為什麼顧非宸真的要來赴約。他似乎是孤身一個人開車過來的,正經筆挺的西裝,是他一貫上班時的裝束,只有領帶不知被扯到哪裡去了。

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複雜的情緒滿滿地湧上胸口。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看著他,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二十年前。他再一次成了她唯一的救贖。可不同的是,這一次,她並不急於伸出手去讓他握住。

她只是一遍遍地在想,為什麼要來?

從始至終,從他走到近前開始,她一直都能夠感受到他的目光,那道目光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尤其是當她被人拖起來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他的眉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眼神愈加凜冽。

如果……這是一種心疼。

她頭暈腦漲地想,如果自己沒有看錯,那是不是代表著心疼?

其實她已經眼花了,被他這樣關注著,胸腔裡反倒一陣劇痛,彷彿被撕扯著一樣痛。那些久遠的、碎片般的記憶,在這個冰冷的夜裡,混著一陣又一陣潮溼的風,統統重新吹到眼前。

他們好過,他們決裂過,他們訂過婚有過孩子,他們也最終失去了一切信任的基礎和紐帶。

她很想問問他:你為什麼還要來?

可是到了嘴邊,也只是化作一聲低微的喃喃自語。或許她的嘴唇動了,又或許連動都沒動,她自己也分不清,因為頭太暈,幾欲作嘔,卻還是被嚴悅民粗暴地一路拖著走。

她的雙腳無力地劃過泥土和草地,最後被帶到湖邊。

顧非宸早已跟了上來,卻被嚴悅民出聲制止在幾米開外的地方。

嚴悅民說:“汪敏做錯了什麼,你就忍心讓她死在這裡?”

秦歡勉強睜大眼睛,卻看見前方的人影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如果在你的眼裡,汪敏只是一個玩物而已,那你當初就不該去招惹她!這世上什麼女人你得不到,為什麼偏偏挑中她,為什麼要把她從我身邊搶走!”

“那只是個意外。”顧非宸的聲音傳過來,“等我再回去救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來不及?”似乎覺得這個理由可笑,嚴悅民只愣了愣便哈哈大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彈簧刀,刷地一下刀子彈出來,刀面在燈光下明晃晃地刺眼。

顧非宸的臉色終於變了,用一種秦歡從未聽過的語調叫道:“嚴悅民!你要幹什麼!”

“放心,我不會對秦歡做什麼的。”刀子離秦歡的頸子只有幾厘米,卻始終沒有碰到她,嚴悅民冷哼一聲,“看來還是她對你比較重要。當年她和汪敏一同落水,你先救了她,如今一聽說她有危險,立刻聽話地乖乖趕過來。看來外界的傳說有些也並不是真的。原來你顧非宸也有軟肋,也會受制於人。不過,我聽說她的媽媽是導致你母親自殺身亡的罪魁禍首。怎麼,你連這個仇都能放得下嗎?”

他說得好似十分得意,這個屬於顧、秦兩家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