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那些浪頭將她給一次次壓進了水裡。

快喘不過氣了,該怎麼辦呢?

倔強的她倒也不慌只是努力掙著,意圖冒出水面呼吸空氣,掙扎間突然一個堅硬的物體漂流過來,一把將她摟住帶出了水面,共浮在溪水之上。

“是你?!”

電光一閃,是那向來只會在旁看熱鬧卻不插手、不介入、不出聲的樂痴,他來幹麼?幫她收屍嗎?

“是我。”

耿樂淡淡點頭,狂風暴雨驅不走他眼底的溫柔,惡水之上,他卻依舊是那副頗能自得其樂的模樣。

“為什麼?”暴雨未歇,齊娸娸必須用吼的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幫我?”

“我不是在幫你,”耿樂淺笑依舊,“我是在幫聞笙,我不想讓他日後後悔曾經『不小心』害死過一個人。”

“你確定他是『不小心』的嗎?”她再度用嘶吼的嗓意問。

這回耿樂沒回答,僅是用手摀住耳朵皺起眉頭。

“我記得你之前說話沒這麼大嗓門的,聲音是美好的東西,別破壞了它當有的和諧性。”

齊娸娸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是她罵老天所得到的懲罰嗎?讓她在驚險萬狀的溪谷裡被暴漲的溪水衝撞身子,耳邊卻還要聽個樂痴說著那套屁和諧性的理論。

“對不住,師父,弟子下次自當改進。”

“師父?弟子?齊姑娘別喊得太早,還有,”他突然起了促狹的柔笑,“方才我聽到你在罵天時,似乎不是這種語氣的。”

“你……你聽見了?”

齊娸娸難得臊紅了臉。

“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來的?”

“早到足以聽見你和老天的對話了,”他想了想好奇的審視著她,“齊姑娘,如果那個樣兒才是你真實的面貌,那麼在下實在是不得不好奇,你長途跋涉又忍氣吞聲地留在這兒伺候我師徒三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說過了,我想跟著你習得天下絕樂。”她臉不紅、氣不喘死咬著這爛理由不放。

“這理由不夠充份!”他搖搖頭好笑地看了看兩人周圍依舊洶湧得似要噬人的惡水,“單為習樂絕下至於連命都不想要了,”

“我……”

齊娸娸思忖了半天只好硬著頭皮再度撒了謊。

“我喜歡上一個男子,他酷愛音律,還說,還說天下淑女皆不在他眼底,除非那是個能與他琴瑟和鳴的音律才女。”

“所以,你是為了愛情?”他點點頭,“這個原因倒還可以接受。”

“師父!喔!不,耿大哥,”齊娸娸收回稱呼卻忍不不好奇,“那麼你呢?你可是會為了愛情而勇往直前,甚至甘願獻上熱血的人?”

“不!我不會!”耿樂溫柔的眼波難得改成輕蔑,“所謂男女情愛太過狹隘,眼中只容得下彼此卻忘卻了天地,久了還會變質,遠不如音律來得實在而動人。”

“你談過情愛?”

“沒有,”他哼了哼,“我不會為這種事情浪費生命的。”

“那你又怎能肯定它不及音律來得動人?”

“因為我身邊曾有過幾個志同道合的樂友,卻在觸及情愛後整個人都走了樣。”

“走了樣?”

“是呀,是了樣!”耿樂點點頭眼神起了晦黯,“變得面目可僧,變得短薄膚淺,樂音之氣除了纏綿再也嗅不出天地曠達的豪氣了。”

“一個時節有一個時節的心境轉變,”齊娸娸不接受他的說法,“你不能因為自己未涉情關,不能瞭解其中牽扯不清的感覺,就整個地否決了它存在的價值,否則,千古以來也不會有那麼多傳唱不絕的情歌了。”

“是這樣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