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自己並不知道帝君對夏古月的感情是否便是——愛。

帝君也是人,是人就不能避免有感情,因此若夏古月再度出現,恐怕會對帝君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而這種影響,六年前他就曾經看到過了——那是帝君生平第一次,第一次如此狂浪淒涼地笑。

那種笑根本算不上笑,相反地,竟令人聯想到哭這個相反的詞。

況且,當年的計劃原本是打算讓夏古月與日月雙君打起來,好讓他們兩敗俱傷,永遠不能再過問江湖事的,但最後的結果……帝君並沒有挑動雙方的情緒,而是直接讓那三人選擇。若是一切按原計劃來,恐怕現今江湖上,已再沒有日門月宮的存在了。

為了夜聖教,為了帝君,自己絕對不可以讓夏古月闖來。

梁十三閉上眼睛,“書蟲。”

杜傳略連忙收拾心思,免得臉上表現出什麼,讓梁十三看出端倪,“屬下在。”

可惜——

“不要打歪主意。”梁十三似笑非笑,眼睛慢慢睜開,道,“他要來,就讓他來。如果他能在此時便出現在本君面前,證明他已成功地自日月雙君手中逃出,甚至打敗了那兩人。你的武功雖然還不錯,但六年前已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對著他時,恐怕是更沒有把握的,你千萬不要亂來。”

“可是帝君……”

“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且不利於武道上的追求。若不能破除這心魔,本君又如何再上一層樓?”

杜傳略低頭,“屬下……明白……”

梁十三道:“不說這件事了,兩個月後的事,準備得怎樣?”

“帝君請放心,怎麼說這也是聖教第一次以主辦方主持的盛會——雖然不過是讓些無名小輩上去班門弄斧一下——該排程的人手、場地的準備、宴請的賓客……都已安排妥當了。”

難得地,聽了這句話,梁十三向來冷淡的眼眸裡此時突然染上了一點調皮的笑意,“真好真好,想來聖教真是人才濟濟,長江那幫叛徒的事也不過才發生十來天,五行使就已經擺平了,而江湖新人比武大會之事又有書蟲你操心……本君心裡真是大慰啊。”

杜傳略從梁十三古怪的態度及言語中似乎覺察出些什麼:“帝君……”

“好了好了,今天也討論得夠久了,本君有些累。”

“呃……那,屬下告辭了。”

懷著滿腔的疑惑,杜傳略終究還是離開了梁十三的書房。

而這個決定,當天晚上,他就後悔了。

因為那天晚上,梁十三便離開了隱月谷,只用紙條留下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本君回來之前,教裡的事拜託了。

梁十三從來不是一個玩心重的人。

雖然他也不是個工作狂,但拋下夜聖教的事務不管,獨自一人跑到不知哪裡去,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大概,江湖上又要出什麼大事了吧?

“帝君要去哪裡?”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阻止了梁十三飛若流星的身影。

梁十三瞬間由極速瞬間停頓下來的身法簡直完全違反了自然法則,看著那個自陰影裡走出的人影,他笑道:“這麼快便回來了?”

“若不快點回來,恐怕便見不到帝君這一面了。”唐漾人恭敬地行禮。

“這裡又沒其他人,十……漾人,你我之間不需要這種客套吧?”梁十三順了順被夜風吹亂的頭髮。

“我是帝君的屬下,這種禮數自然是必須的。”唐漾人態度依然慎重。

唐漾人是個與梁十三一般,五官都不突出的人。

他的眉略嫌濃密、他的眼略嫌輕浮、他的鼻略嫌高隆、他的唇略嫌刻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