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年微笑回答:“我小時候多次臨摹過這張帖。”

一位博士生說:“我記得這是索靖送給摯友的文吧?”

“摯友嗎?我覺得更像情書。”施媛笑眯眯的。

“情書?當然不是,就你亂想。”蔣也夫拍了一下施媛的頭,“要說情書,這張上的字才更像情書。”

大家都低頭去看,孟緹也盯著他手指的方向。她下意識念出來,“道之去遠,我勞如何。深谷杳杳,而君是……”接下來那個字模糊不清,幾近草書,她自然就頓住了。趙初年在她身邊,用不高的聲音回答她的疑問:“涉。‘跋涉’的‘涉’。”

孟緹噎了一下,去年的記憶又浮上來。她強令自己忘掉,不再出聲,默默地看下去,這下子順利多了,剩下的基本上都認識,偶爾一兩個不清楚的字也能猜出來,“高山岩巖,而君是越;長河寂寂,而君是渡;遠路悠T悠,而君是踐;冰霜凜凜,而君是履……”

正如蔣也夫所說,這短短數行字更像是一封情書,讀之令人動容。

施媛又羨又嫉,重重感慨了好幾聲,“這樣長途跋涉,是為了見最心愛的那個人嗎?真是讓人感動死了。也不知道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程璟冷不丁地插嘴,“有人可以做到。我就認識。”

“誰?”

孟緹感覺到他的目光掃過來,頓時心裡沉重得好像灌了鉛。她擠出人群,走到座位旁,撿起書讀起來。

眼不見心不煩,僅此而已。

考古工作進入了新的階段。目前發現的漢語文獻就像是看電影看到一半沒了下文,令人心癢難耐,對研究古代文獻痴迷的蔣也夫睡不好也吃不好,於是他決定:等到雪停了,再探一次古城,在上次發掘出這批文獻的地方再深入挖掘一下。

因為按照已有的文字記載,這批文獻是當年這座城市的國王所有,文獻上記載說他“藏書二千一百五十七卷於石室”。而就已經發掘的文獻數量來看,不要說兩千卷,十分之一都不到。

在蔣老師許下宏願之後,雪在第二天就停了。

新年也姍姍來遲。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頓飯,飯後大家聚在一起玩牌。李開南老師身體不好去隔壁房間休息了,剩下的八個人恰好湊齊兩桌,一桌麻將,一桌牌。

玩牌時,孟緹和考古隊的一個李姓男生一組,那天晚上兩人招手氣超好,打得施媛和程璟“鼻青臉腫”。新年就這樣在大家的吆喝聲中度過了。

隨後的兩天都是冬日朗朗的好天氣,沒有下雪,雖然還是寒冷,但那種冰冷沁骨的感覺卻淡了好多。於是蔣也夫帶上包括程璟在內的四個學生準備再次朝古城進發。孟緹很想看看大雪中的搖光古城,因此有機會絕不放過。她早就領教過北疆的天氣,起床時又有點發燒的症狀,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孟緹走到吉普車邊才發現,趙初年居然也在,他正幫著蔣老師搬器材。他還是冬天裡慣常的打扮,深灰色長大衣,裡面是淺色毛衣,脖子上隨意圍著一條厚厚的灰色格子圍巾,再加一雙羊皮手套。他就算是搬東西,也好像是從時尚雜誌上走下來的頂級模特。

恰好施媛從她跟前走過,她聽到施媛嘀咕:“都是表兄弟,為什麼差這麼多?”一副很不明白的樣子。

孟緹側頭看了施媛一眼。

施媛恰好也在看她,視線一對上,施媛就嘆了口氣,一把扯過孟緹到車子前方,看了看四周無人,才說:“阿緹,程璟讓我不要問你,但你就當我多嘴,我就問一句話。”

“什麼?”

“因為程璟的關係,我認識趙初年也有好幾年了。”施媛說,“他們倆是表兄弟,你和程璟是表兄妹,趙初年跟你也有親戚關係嗎?我看你們好像也認為的樣子。當然,這個問題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