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家的其他人早就吃了晚飯,各自回到房間。

不會和任何人碰面的時間,她的父親可能還在醫院加班,她的母親也許約了好友去了美容院,成績永遠位列年級前三的柳生比呂士一定在房間裡溫書,偶爾還會有被真田命令來補習英語的切原,抱著詞典紅著眼睛,看上去幾近崩潰。

只有胖胖的保姆阿姨還會等著她,詢問她餓不餓,為她煮上一碗清淡又熱氣騰騰的面。

紗織在玄關脫掉皮鞋,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中看書的柳生比呂士,他穿著白色襯衫,紫色的頭髮柔軟地垂在肩頭,從髮尾掉下幾顆水珠,將少年的襯衫染得有些透明。

客廳裡安靜的只有柳生比呂士翻動書頁的聲音,紗織尷尬地問候了一聲,彎腰把皮鞋放進玄關旁的鞋櫃裡。

柳生比呂士輕輕地應了,目光仍然停留在書頁的腳註上。

紗織換上拖鞋,低頭走過客廳。她知道比呂士不喜歡他,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在等她。

“吃過飯了嗎?”

“啊?”紗織停下腳步,往自家哥哥那邊看去。

對方仍然坐的筆直,不過合上了書本。少年的肩膀有些單薄,紗織只記得同班同學提起過的他作為網球部正選的強大實力,記得擺滿他房間的無數獎盃,記得小時候為她遮過風擋過雨的懷抱,也同樣記得他將她籠罩入陰霾的寬大背影。

她總是因為比呂士過分冷靜的模樣忘記他也不過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厚重的封面,燙金的字型將比呂士的指腹染得一片輝煌,紗織看到他在看阿加莎的《無人生還》。

柳生比呂士轉過頭來,白淨溫潤的臉龐還有那雙幽靜的紫色眸子。沒有戴眼鏡的紳士,上挑的眼尾不免顯得邪氣而嫵媚。

“你吃過飯了嗎?”重複一次的提問,仍然是平平淡淡的語氣。紗織試圖從中找出任何的訊息,或好或壞。

紗織避開柳生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裙襬,她似乎想不明白素來不關心她的柳生比呂士怎麼會詢問這種無關緊要地小事,不過還是從善如流地回答:“吃過了。”

“和朋友一起吃的?”

“恩。”

“什麼朋友?”

紗織顯然沒有料想到比呂士會問這麼多的問題,一時之間無法從腦海中抓出任何的名字,少女張開嘴,半晌才擠出一句“同班同學,你不認識的”。

“以後也經常回家吃飯吧。”不要一個人在路邊吃熱狗,不要一個人在快餐店裡啃漢堡,也不要下課之後總是一個人。

紗織以為柳生家所能給予她的只有每個月固定打到銀行卡里一筆金額不小的生活費,因此她不期望所謂家庭的溫暖,和她說完“我回來了”之後會有人回應“歡迎回家”。

她望著遠遠坐著的哥哥,點了點頭:“好。”

柳生比呂士不知道正常的兄妹相處應該是怎麼樣的狀況,卻看到過丸井隔壁家的女孩子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樣子。

從早上吃的三明治開始,到課間買的葡萄味棒棒糖,再回憶起之前吃過的美食。從上課時打了瞌睡到昨天晚上做過什麼樣的面膜。

眉飛色舞,加上手舞足蹈,揚起嘴角露出可愛的小虎牙,連旁觀者都會被不自覺地感染。而柳生紗織與那個鄰居學妹的粲然,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柳生比呂士想要告訴她,他買了很多的甜點,他還想要問她今晚為什麼一個人在路邊逛,但是…紳士垂下眸子。

羽扇般的睫毛翩躚著蓋住他溫潤的眼睛,少年再一次恢復成了平日裡恭謹卻冷漠的柳生比呂士,喉結上下滾動著,紗織便聽到自家哥哥悅耳的嗓音。

“村上可以出院了。”

紗織愣了一下,她的手不自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