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大概感覺到自己屁股熱得發燙,轉頭逮住她的目光,似笑非笑問:“走不動了?”

“誰說的。”她鼓鼓氣,繼續往前。

過了一會,她很臭屁地說:“老宋,你走不動了是不是?比開始慢了。牛皮吹得響,我還以為你多能呢。”

宋書愚在前面嗯了一聲,接著無聲嘆息:不是因為你,我至於這麼慢?然後就聽見後面臭屁孩尖叫:“瀑布!瀑布!”

隆隆水聲,陽光在跳躍的水珠上反射七彩的光。宋書愚還沒反應過來,心眉已經奔過去,幾秒鐘後又奔回來,可憐兮兮望著他:“忘記帶毛巾了。”指指他揹包上綁住的白毛巾問:“能借給我用用不?”

“站穩點,石頭滑。”

她臉上捂著毛巾舒服得嗚嗚直嘆氣,“好涼的水,好舒服,你試試。”

宋書愚接過毛巾說:“才走了六七分之一的路,你打醒精神。”

她沒反應,探頭看看溪裡的游魚,“比小眉那裡的魚還多,”又看看瀑布頂上掠過的鳥蹤,說:“這比我們小環山美多了。”

“你沒見過連下幾天暴雨的樣子,這條溪不叫溪,叫洪水。小眉那裡以前幾次泥石流就是這條溪水鬧得。”

她抽抽嘴角,“最近兩天不會下雨的是不是?”

宋書愚好笑,背起包準備開路:“忘了你是個旱鴨子。”

過了瀑布,折向左才是真正的山路。小徑兩邊都是樹枝,一不小心就劃到胳膊。宋書愚幾次以為背後的小屁孩跟丟了,回頭一看,還好還緊緊跟著,只是手上拎著毛巾走兩步就拭汗,劉海全粘在腦門上,臉蛋紅紅的兩團,袖子貼著腋下,狼狽至極。

“松鼠魚,你慢點好不好?”許久後她終於開口小聲問。

他停下來,心眉又走了幾步來到他腳邊一屁股坐下地,呼哧呼哧喘粗氣。

“叫你別來的,這不是找罪受嗎?”

“我不是想知道你每次來這裡都幹些什麼嗎?”她委屈。

他也坐下,揉揉她腦袋鼓勵:“還行,走了一個多小時,沒怎麼抱怨。”

她眼裡兩包淚:“抱怨也要力氣的好不好?”

“我餓了。”她翻自己的袋子:“最後一包薯片,分你一半。牛肉乾要不要?”

宋書愚往裡一看,不由哈哈笑:“你當小學生春遊?還有茶葉蛋?”

心眉微囧:“是小眉煮的。”

宋書愚拖她到小徑邊的樹蔭下,“別曬中暑了。”

她邊嚼薯片邊四下打量:“會不會有蛇的?”

“你看見了的話只管往我身上撲好了。”

“松鼠魚,你包包裡是什麼?”

“課本,文具,漫畫,衣服,鞋。”

她一片牛肉乾含在嘴裡,問:“昨天那些東西不是都發出去了嗎?”

“山上有我一窩七八個私生子,當然要我親自送。”

“咳咳咳,水……水……”

宋書愚眼裡含笑。

“又不是母豬,一窩能生七八個我服了你。”

他哭笑不得,“不是你說的嗎?”

“沒一句老實話。”她忿忿的。

“老實話是第一年來這裡,有個小男孩本來是每天四五點起床來回六小時山路,天天去小眉那裡上課的,後來父親癱在床上,只能回家幫媽媽種地。從那時開始,每次來,我就幫忙送一趟書給他,腦子很聰明的小傢伙。可惜了。”

心眉嘴裡含著水,目光投在他鄭重其事的臉上,好一會才移開。

“挪挪你屁股,該走了。”宋書愚站起來踢踢她後臀。

“老宋,其實、你挺好的。”

認識她十年,第一次獲得這樣的嘉獎。宋書愚一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