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二字,薛定貴一個忍不住,一口氣就憋了在胸口,有點艱澀地開口道:“託黃五爺吉言,薛家還倒不了!”

黃以安眉眼一動,笑道:“那就恭喜薛大爺了!”說著他走過去,在薛定貴肩膀上拍了兩記,道:“薛大爺生意好好做,年終廣陵府還會有嘉獎,廣陵府的胭脂香件,就要看你薛大爺執業界牛耳了。”

黃以安這番話聽上去是好話,其實說得十分狹促。他只提胭脂與香件,絲毫不提香粉頭油之屬。薛定貴聽來,就是在譏諷薛家,當日貢商大選,只得了小頭,即便後來費盡了心機,也沒能夠扳倒戴家,眼下不過維持現狀,不上不下而已。而且薛定貴自忖與黃韜論交,黃以安這樣的動作,實在是有失恭敬。薛定貴自然知道他話裡所指,可是礙著黃以安的身份,一時不敢再說什麼,一股氣更是在胸口堵著,臉色開始發青。

然而站在黃以安身邊的傅陽,卻一直安安靜靜地不說什麼,只溫煦微笑著,見到薛定貴眼光移過來,眼中似乎笑意更甚。傅陽雖然只穿了一件青灰色的錦面直綴,但是整個人收拾得清清爽爽,絲毫不見疲態,再加上他的笑容,整個人彷彿晨間初升的太陽一般。只是他眼中,似乎根本看不出喜怒哀樂。薛定貴望過去,似乎被傅陽身後照過來的陽光迷了眼。揉了揉眼睛。

“年輕人所經的事情少,莫要因了一件兩件小事順逐,便以為往後會一帆風順的。須知人生在世,起起伏伏。自是免不了的。”薛定貴拈了拈長鬚,不知怎地竟說了這樣一番話出來。

“薛大爺語重心長,小子受教了。”傅陽聽了,很是謙和地與薛定貴一躬,謝過了他的話。

只是黃以安在傅陽身旁聞言笑道:“這話聽著老成,薛大爺自己也要記住了才是!”

薛定貴一時被黃以安這憊懶小子氣得肋下隱隱發疼,當下話不投機半句多,朝兩人隨意拱了拱手,道:“如此,兩位——別過了!”

黃以安望著薛定貴離去的背影。笑著對傅陽道:“你對這老狐狸這般客氣做什麼?”

傅陽也笑道:“面上客氣,私下裡才好更加親香——”

黃以安聽他這般說,實在是忍不住,大笑了出聲。傅陽站在黃以安身邊,繼續溫煦微笑。只雙眼裡透著一點狡黠的光。

遠處薛定貴聽見黃以安的笑聲,不由得加快腳步,同時脅下也更加隱隱作痛。他尋思著,最近事多,又眼見著要入秋了,是時候找自己最寵愛的小妾給弄點溫補的藥材,時不時補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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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過了沒幾日。素馨給姚家生了一個兒子,母子皆安,將姚十力喜了個不住,四下裡送了喜訊不說,還到處抱著他的寶貝兒子顯擺。而姚十力的姑父姑母,老夏和姚氏。聽了信兒也欣喜萬分,尤其是姚氏,連連念著姚家總算是有後了。

傅陽聽了傅春兒的話,擱了十日假給姚十力伺候月子,姚十力十分感激。可是架不住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過了洗三,便精神百倍地來作坊上工,見什麼人都面上掛著笑,三句話便會扯到他兒子身上。大家都曉得姚十力心中高興,都打趣他:“十力,這是給你家兒子攢娶媳婦的錢呢麼!”

楊氏和戴悅、傅春兒,都送了姚家新生兒一些禮物。尤其楊氏,她是個父母公婆丈夫兒女俱全的福氣人兒,送的一隻純銀打的長命鎖,姚十力的姑姑姚氏見了便囑咐素馨千萬給孩子時時戴著。其餘戴悅與傅春兒都送了一些吉祥的物件兒,姚家上下,都很承傅家的情。

除了平時那位時不時過來灑掃的婆子以外,姚十力心痛媳婦,另外請了一位年長的老媽媽過來照料素馨的月子,人也是姚氏薦過來的。姚氏自素馨產子之後,也時常過來。有一日,那老媽媽趁著姚十力在家,抱著兒子在院裡散步的當兒,對姚十力說:“姚少爺這麼大的能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