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己能出來開鋪子,一準能將姚家的家業置起來。”

姚十力沒當回事,只道:“吳媽媽過獎了。”那老媽媽見姚十力完全聽不進去,便再不開口了。

豈料又過了一日,姚氏又將這話頭挑了起來。她來看寶貝侄孫的時候,見姚十力正好在家,便又提了一下這茬兒。姚十力驚訝地道:“姑母,您怎麼也說這樣的話?我這不在傅家作坊裡做得好好的?傅家待我以誠,我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念頭,要自立門戶啊!”

姚氏在旁邊說:“你看傅家,不也是脫了戴家之後,自己一點一點做了起來的麼?創了自家的字號不說,還掙了這麼大一爿家業。雖說傅家待你是不薄,可是你便再掙銀子,你手底下做出來的東西,也姓傅不姓姚。眼下廣陵府裡,大家夥兒都開始曉得傅家,可是姚家的字號,便再沒有人記得了。”姚十力祖上也是廣陵商家,開鋪子的。可是到了姚十力祖父這一輩,因惹了官非,後來又是祖父生了重病,家業便都敗光了。到了姚十力這一輩,一窮二白,所以才跟著姑父討生活。

姚十力聽著姚氏的話,沉吟不語,突然問道:“姑母,這話是您的意思,還是別的什麼人的意思?”

姚氏聽了面色就不大好看,道:“十力啊,姑母這輩子,就盼著你能出頭,重振姚家的門楣,眼下提提這茬,都不成麼?”

姚十力雙眼一瞪,不知怎麼答才好,正巧這時候裡屋素馨喚著姚十力,要他將兒子抱進來。姚氏這才作罷了,但是心裡總是堵著的,便乾脆跟小兩口告辭,自己氣鼓鼓地回去了。

姚十力回頭將兒子抱了進屋給妻子。素馨沒看他,只管解開了包著兒子的小襁褓檢查——姚小寶乖得很,一個人睡著,也沒哭也沒鬧,尿布也沒溼。姚十力就問素馨:“怎麼了?兒子不是剛吃過奶水麼?”

素馨白了他一眼,道:“剛剛姑母的話我都聽見了,就想知道你怎麼想!”

姚十力摸不準妻子是什麼意思,但是他與素馨夫妻之間相處,一向說話直來直去,不繞彎子,就苦笑著說:“我沒有陽少爺那樣的本事和心胸,要我自己自立門戶,姑母還真是高看了我。”他沉吟道:“你也曉得作坊裡和鋪子裡的情形,陽少爺除了日常管管作坊裡的制粉出粉以外,還要管上上下下那麼多號人,要打點,要盯著各處鋪子,要想著一年四季各種產品的銷路,還一天到晚惦著行商走什麼貨,鋪子走什麼貨,貨壓了不行,脫銷了又不行……”

“要是真有一日自立門戶,那我便得過陽少爺那樣的日子,我眼下想想,就覺得頭皮疼!”姚十力忍不住撓了撓後腦,“我其實就喜歡搗鼓作坊裡的各種妝品,製出來一件新品,我高興,準時交貨了,我高興,帶出一個靠譜的學徒,我也高興……況且按照傅家眼下的這個情形,算算每年的分紅,相信等兒子長大,為他討媳婦定是沒問題的!”

他還有一點心裡話沒有說出來,他也算是傅家作坊的老人兒,是親眼看著傅家的產業經歷了風風雨雨,遇到了多少風險,擔了多少事兒,才有了今日的這番成就。即便如此,傅家依然做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自立門戶,哪有姚氏她們想得那樣簡單,這話說出來,顯而是婦人的淺見了。

姚十力話剛說到這裡,姚小寶突然醒了,卻沒哭,睜著點漆似的一對眼珠望著父母,小嘴邊吐出一個泡泡來。夫妻兩個的注意力登時全被這寶貝兒子吸引過去。看著襁褓中安靜可愛的兒子,姚十力心都快化了。

“我就是這麼個小富即安的人,你不會怪我吧!”良久,姚十力才抬起頭來,望著妻子。

素馨什麼都沒說,過了一會兒,緩緩點頭。姚十力大喜,曉得妻子是支援自己的決定的。他正想將素馨擁在懷中,好生親熱撫慰一番,誰曾想姚小寶突然在榻上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素馨一看,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