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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楊的傷據說很重,大夫在他的傷口中發現毒箭樹的汁液,這種毒一向見血封喉,大家想了很多法子,又給他放血,終於保住他一命,但似乎是元氣大傷,聽說身體消耗太大,以後不知還能能不能騎得馬,帶的兵。

“那麼英雄的一個漢子,整天躺床上喝藥,比殺了他還難受。”小么兒對我說,現在滿府人都知道公子險些誅了我,而少夫人不惜和公子翻臉救下我的事。闔府都已視我為霽月樓一派。失去了公子的庇護,沒有人再對我有好臉色,只有這小么兒還時不時來找小果兒,順便也跟我講幾句。

“你真沒看到救他的那天大夥兒忙成什麼樣,他妹妹和琳鐺衣不解帶,五六個大夫團團轉,連公子都一夜沒睡。這是他命大,若是當真死了,那可就……”

他嚥下不講了,我也曉得下頭的話,桂楊當真死了,我可沒有那麼容易就脫身。好吧,無所謂。我只奇怪桂楊的傷中有毒,馬上就被診出;那次晴初中毒險些流產,找來的大夫不但拖延,而且胡亂塞責,連個根子也斷不出。

晴初那日救我回來後就撐不住倒下了,緊接著公子找的大夫也到了,晴初卻拒絕讓他看。

“他既然對我有疑,我自然死活不與他再相干。我的孩子也與他無涉。告訴他,不勞費心了。”

靜生將這話一字不差的傳出去,公子便換了兩個大夫來。晴初仍是不看,最後還是隻有我去,好歹將方子討了來。我知道晴初的剛烈脾氣一旦上來是無法勸住,也就不多費口舌。只要她能老實吃藥休息就好。

喜姐兒對我怒目而視,琳鐺兒憂心忡忡,只對我使眼色,也不講話,至於公子,我根本見不到他。我拿著藥走出,努力讓自己不回頭,每一步都像踏在火堆裡。

公子送的那滿院紅心豆蔻,漸漸的枯萎了,花瓣脫水萎縮,漸漸泛黃發黑,一一脫落,經了水,便發出一股腐味,各處的花球,被我們一一摘下,我們默不作聲的將花球掃做一堆,與落葉一起焚燒。焦煙氣傳得很遠,卻沒有人咳嗽一聲。

現在風聲鶴唳,霽月樓人心惶惶,自內府傳來的謠言惡毒而離奇。有人密報晴初的表兄實際與晴初有染,所以少夫人那次中毒,其實是自己要打掉,以免留種留下禍端。伍媽媽這回倒收起那些老辣,她沉靜的叮囑各處小心門戶,謹言慎行。態度之沉穩讓我佩服。伍媽媽像枚堅定的定海神針,穩定的安撫著各人忐忑的心。

但我也不願去想太多。公子雖傷我心,我並不怪他。是我,也會如此選擇。我只知道晴初對我好,超出我想象。為我她不惜與公子撕破臉,不惜挺著8個月的身子,趕來搭救。這一番深情,我實難相報。

“別說這個,咱們不用講這些個沒用的話。”晴初一邊手上不停,一邊溫和的制止我。“誰對我好,我心裡有數。”

我很想告訴她公子是因為愛她,所以著意隱瞞,他越愛她,越不能授人以柄,而連累她受害。但晴初只說,公子的事我理會得。

她現在每天不下樓,除了靠窗看看,基本都是躺著,她嫌氣悶,我找了一些人在她床前做表演,她嫌聒噪,做針線也懶怠動了,卻想下樓去轉悠。我拗不過,就在院子裡陪她踱幾步。

“有什麼新鮮玩意兒沒有?”她還是不暢快,想去街上玩。

瘋了我,這時候上街,比中國隊臨門一腳還懸吧?我想了想,叫丫頭找幾個樂師還在那湖邊吹著,我教她跳舞。她稀奇的看著我將她一隻手搭在我自己肩上,另一手被我握住,“這是做什麼?”

小果兒氣喘吁吁的過來,抱著一疊毯子,展開在我們腳下。自從晴初那次中毒,大夫說有滑胎跡象後,公子便吩咐,晴初走過的地方一律鋪地氈。霽月樓裡現在基本沒有硬的東西,桌腳都包了絨。

“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