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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調養得當,應該還有二十年的壽辰。”素心見她如此,心裡也不好受。要知流雲一向堅強,當日傷重疼痛無法安睡也不見落一滴淚,而今卻為了陸子澹淚如泉湧,自是心疼到了極點。忍不住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輕拍削肩,“不哭了,乖哦。”
既已得知此訊息,流雲便是片刻也坐不住。只一想到素心的話,心就如同刀割,只盼著早點回梅園見著他的面,多一日是一日,多一眼是一眼。
素心哪裡不明白她的心思,立刻吩咐人準備了馬車,將她送回王府,同時還捎上一大堆藥材。
馬車上有觀音閣的標誌,所以才到了王府門口,就有人迎了上來。見流雲臉色蒼白地下車,俱是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她竟與觀音閣有舊。要知觀音閣與皇宮貴族往來甚多,但一梅師太向來清高,這馬車亦很少載人,如今竟專程送流雲回府,這些下人頓時對她肅然起敬。
但流雲已沒有任何心情顧及旁人的態度,一下車就直奔梅園,才到門口就見著雷急衝衝地走出來,差點撞上。雷跺腳指著她大聲道:“你又跑去哪裡了,我們把整個王府都翻遍了,王爺還派人上街去尋你。少爺還道你生他的氣,急得不得了,連藥都沒——”望見流雲滿臉的淚痕,責怪的話怎麼也再說不出口。
流雲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兩眼,低頭進屋。
陸子澹就坐在廳裡,聽見她進門的腳步聲,霍地轉身,眼中射出複雜神色,“你——”竟然硬生生地站起來將流雲拉到懷裡緊緊抱住,“別再嚇我了好不好,我受不住了。”頭低在在她頸項裡輕輕出著氣,聲音竟已沙啞。
許久不見她回應,鬆開懷抱低頭看眼前的人兒,竟然淚溼胸襟,哭得無聲無息。心裡更加憐惜,溫柔地撫去她臉頰的淚水,小聲問道:“怎麼哭了,可是我弄痛你了,還是生我的氣?不是我不帶你去,只是你身子的確不好,受了這麼重的傷,若不好好調養,將來會留下後患。”
流雲倚著他的胸口一個勁地搖頭卻不說話,不想他看出異樣,努力止住眼淚,擠出一絲笑容道:“沒事,就是想哭了。”說罷小心地將他扶著坐下,柔聲問道:“決定什麼時候走了嗎?我送你!”明明知道這一去數月,明明知道他命途坎坷,卻不忍拂了他的意。趁著他有生之年,做自己願做的事,到走的時候也不會後悔了。
秋意漸涼,再過些日子天就寒了,往北更是天寒地凍。流雲把馬車四壁都裹上厚厚的羊皮,還從李聞持那裡要來一張虎皮鋪在車內木塌上,此外還有各色藥材,果脯,藥酒等儲在車底匣下,以備不時之需。
佈置這些東西的時候,陸子澹就靜靜地坐在一旁望著她,風雷電也遠遠地躲到一邊不插手,卻依稀聽到流雲嘮嘮叨叨地叮囑個不停,像個多嘴的小老太婆。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搖頭準備離開,一抬頭,看見走廊處一抹淺灰色的身影。背脊挺得筆直,秋風起時掠起他散落的頭髮嫋嫋繞繞地纏在臉上,衣帶隨風亂飄,第一次,從他身上看到了落寞。
撞見他們的目光,李聞持緩緩地轉身,只留給一個挺直的背影。影子在秋日黃昏的陽光下拉得長長的,十分瀟瑟。
三人面面相覷,回首看一眼身後仍不自知的兩人,嬌小的人兒仍在爬上爬下,嘴裡不停地嘀嘀咕咕,車下的男子一臉溫存的笑容,所有的繁華與紛爭都不見,眼中只剩她一人。
十月十日,晴
瑞王率精兵五萬出戰涼州,蜀國候監軍。鄭帝率文武百官身著戎裝征衣,批弓掛箭,於新華門送行,百姓皆高呼跪送。
流雲牽著黑馬站在大興城外的黃土破上,望著蜿蜒離去的大軍,搜尋到隊伍中那輛熟悉的烏木馬車,手上的韁繩越握越緊。
隊伍中,陸子澹掀開羊皮車簾,透過密密仄仄的人群,望向漸漸模糊的城牆,越來越小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