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知道唐業“那方面”的事情……你別看著我,對天發誓我什麼都沒有說,可這可捅到這個地步,紙包不住火,她知道也是早晚的事。見過滕雲之後,我回院裡跟老胡他們交換了一下意見,因為老媽催著我回去吃飯,我就先走了。乾媽一貫都是陪留守的同事吃年夜飯的,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後來,我回了家,本來什麼都好好的,除夕嘛,年年還不是一樣過,可老頭子偏喜歡問我工作上的事,我見有興趣,說實話,也想聽聽他的意見。跟滕雲的談話證實了我們之前的一個猜測,唐業跟王國華一樣,他吞不下那麼多,大部分還是代人受過,而他背後的人……”

韓述的手指在廚房的門框上反覆畫圈圈,桔年始終背對著他,說到這裡,他也有些迷惑,“你難道不關心?”

桔年回頭,“我在聽的。”

“其實這事我本不該說。”韓述指尖的圈劃得更沒有章法了,他想說其實他沒把桔年當外人,這話他說不出口,但他覺得桔年應該是知道的,正因為她與唐業的親厚,所以有些事情她心裡應該有個數。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有一次我到醫院看你們,從檔案袋裡掉出的那張照片?”韓述問。

桔年心中一動,很自然地想起了平鳳說起她認識的照片裡的“老公子哥”,還有“老公子哥”介紹的“老肥羊”,難道這跟韓述的案子也有所關連嗎?

“呃,我記得,不過照片我沒仔細看。”

“那上面有兩個人,一個是廣利的負責人葉秉文,一個是省建設廳副廳長鄒一平,他們之間一直有著聯絡。過去我們就懷疑鄒一平才是操縱王國華、唐業之流的小嘍羅,在後面拿大頭的人,今天跟滕雲的談話進一步正式了我們的線索沒有摸錯,而且他願意配合我們收集證據。”

“建設廳副廳長?”桔年默唸著這個陌生而遙遠的官位。

“是啊,牽扯太大了,我心裡其實也沒個譜,所以跟老頭子談的時候,我就提到了這件事。”

“他不讓你繼續查下去?”

韓述沉沉點頭,“其實我知道我們家老頭子跟鄒一平還算有點交情,過去還一塊去釣過魚什麼的,但是他從來不是會因為那點交情就放棄立場的人,相反,我爸在政法這一行當幹了半輩子,他最恨的就是以權謀私,拿黑錢的勾當,所以我才希望在正式上報之前聽聽他的意見。我完全沒有想到他只會一味地質疑我的判斷,認為我的訊息來源本身就有問題,而且還指責我妄下結論。”

說到這韓述顯然有些激動,而且苦惱,這件事確實對他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我知道我還沒有足夠確鑿的證據,但是現在很多的線索都指向他,並不是沒有根據的胡亂推測,而且我爸也並沒有能夠讓我放棄對鄒一平懷疑的理由。我就知道從小到大在他眼裡我都是一付不成氣候的樣子,我什麼都不如他,我做什麼他都覺得不對,再努力地證明給他看,他輕而易舉地就否定了,他那雙眼睛赤裸裸 地寫著,如果我不是韓設文的兒子,根本什麼都不是。其實……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生來就是他的兒子這不是我的錯!”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韓述頓了一頓,他不確定桔年是不是在安慰他,過了一會,他長吁了口氣,“所以我沒有鬆口,就事論事地跟他論了幾句,他就發了脾氣,要我節後立刻到市檢察院報道,不準有半天耽擱,而且手頭上的案子不管程序如何都要放下……我說憑什麼啊,他今天也不是我們檢察院的頭,他有什麼資格那麼獨栽地安排我的工作,難道還像小時候,他要我學什麼,不管我喜不喜歡,都得讓他老人家滿意。他知道為了這個案子,我、老胡幾個加了多少班,熬了多少夜嗎?我絕對沒有理由在案子有眉目的時候撒手,他說得倒輕巧。我當然不服,就跟他吵了起來,結果他把一些……一些舊帳全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