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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年不傻,韓述不願詳說,一筆帶來的“舊帳”她猜得到是什麼,想必跟她脫不了關係,她低下頭去專注看湯的火候,什麼都沒說。
“那些傢伙的破事就不多說了,反正就是吵,吵得天翻地覆誰都不得安寧,老頭子大概也沒想到我這次會那麼反骨,看他那架勢,要擱在舊社會,恨不得就把我當作逆子家法處置了。說到底,我也不明白,我是他生的,他怎麼就逼得我一點餘地都不留。我媽就勸唄,邊勸邊哭,估計沒誰的節過得跟我們老韓家一樣悽慘了。到了最後,我媽讓我給老頭子認個錯,錯個頭,先聽他的話,這件事就那麼算了。換作別的事,我可能真實就自認倒黴了,但這回不行,就眼前來說,我沒覺得我有錯!我沒錯幹嘛要認啊!他媽的是誰從小教訓我凡事要堅持,我難得堅持一回他給我個大嘴巴子!我偏就不認,看他能拿我怎麼樣?”
“他就把你趕出來了。”桔年為韓述的話做了一個言簡意賅的結尾兼註釋。
“對,趕出來就趕出來,難道我還真活不了了。”韓述冷笑著說。
桔年的湯煲好了,她端過一邊的案板上,近距離看著韓述。她未嘗不知道韓述看起來斬釘截鐵駟馬難追的硬氣,還一付蠻不在乎的樣子,其實骨子裡都透著一股悽惶的勁。他是習慣有家的人,說到底對父母還是依戀的,這次做得那麼絕想必是出於無奈也下了決心,但怎麼可能一點都不難過。最重要的是,也許他心裡也明白,他嘴上說韓院長不能拿他怎麼樣,然而如果韓院長真要他離開城西院,他想留也是留不住的。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只怕在這件坎面前,不得不伏低。桔年早明白韓述的臭脾氣,也覺得他活該栽跟頭,可是這一次不知為什麼,竟然覺他其實也有那麼點兒可憐。
韓述自學還沒有把事情說清楚,接著道:“我跟我媽也說,這年夜飯是吃不成了,我再不走該釀成家庭慘 劇了,我媽也沒辦法,所以我就思量著到院裡找老胡他們去,沒想到半路上就接到電話,我乾媽出事了,好端端地急性心肌炎發作,差點……我趕緊去了醫院,她還沒醒過來,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敢不妙。我守了她一陣,院裡的不少人都來了,唐業也在那。這種時候,我跟他接觸太多也不好。從醫院裡出來,才發現沒有地方去,孤魂野鬼地,就飄到你這了。故事到此結束。”
“難道我有招魂大法?”桔年笑了笑。
韓述笑嘻嘻地,“說不定是勾魂大法。”
他就這樣,只要在她面前,桔年稍微給個臉,他一得瑟,那輕佻的勁就上來了。見桔年直接漠視他,韓述也有些悻悻地,眼著非明一塊洗手打算吃飯。
第二十三章 煙花裡的三人腳踏車
桔年還在廚房裡做一些善後的活,菜已經擺上了桌,韓述和非明迫不及待地圍桌而坐。雖說這應該是中國人一年一度最看重的一頓飯,桔年也比往常花了心思,可是在韓述看來,她們的“宴席”真可謂是簡單得可以。一煲老雞湯,一個邊爐,另外就是一條清蒸魚。
非明看著這簡單的一桌菜,眼睛卻放著光,她悄悄對韓述說:“我姑姑做的菜裡最拿手的也只只有清蒸魚了。”
非明的精神看上去要比在醫院時好許多,舉止神態之間雖仍有病容,但至少不再整日懨懨地臥床不起了。
韓述一整天幾乎都沒有進食,胃裡空空如也,早已餓得發昏,桔年遲遲不入席,那熱騰騰的菜香對他來說是種煎熬的誘惑。當他隱約聽到自己肚子裡隱約發出的“空城計”的聲音,不得不暫時忘了自己不請自來的“客人”身份,一如在家裡開飯前偷吃媽媽做的菜般,偷偷的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到嘴裡,大言不慚地接著非明的話說:“我看看她最拿手的菜做得怎麼樣。”
非明眨巴著眼睛看著韓述,認真地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