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韓述一向崇尚自然醒,但他的生物鐘很準,並不是個睡懶覺的人,反現謝桔年,他雖沒有跟她共同生活的經歷,但是以他之前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尾隨觀察來看,只要不上早班和沒有特殊的事情,她通常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睡眼朦朧地到財叔那拿牛奶,再聯想到高中的時候,她通常都是 踩著鈴聲晃進教師的遲到大王,也不知道被他逮過多少回,沒想到這一次他起床竟然落在了謝桔年後面,韓述不由頓時覺得被動至極,昨夜情景在腦海裡重現,更是讓他心慌臉燙,趕緊匆匆套好衣服,將床單被子略做整理,硬著頭皮走了出去。

非明還沒有起床,大廳的那個破鍾也證實了天色確實尚早。韓述心懷鬼胎地朝院門口望了望,沒有夢裡的警車和執法人員,接著聽到門咿呀的一聲響,受害者頭髮溼漉漉地從水氣蒸騰的浴室中開門走了出來,手裡抱著一盆衣服。

韓述有些難堪,便故伎重施地咳了幾聲,試圖引起桔年的注意,桔年置若罔聞,放下了盆裡衣服就栽了條幹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韓述又加重了咳聲,結果一樣。他終於相信她根本是故意不打算理會他,就算自己咳破了嗓子也是枉然。他心裡沒了底,經歷了昨晚上的渾事,不用說他自是罪孽深重,但是死是活要殺要剮,她好歹得給個話啊。

於是韓述期期艾艾地磨蹭著走到桔年身後,猶豫再三,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你看……這……怎麼辦?”說完了之後他又想打自己的嘴巴,這是男人在第二天早上該說的話嗎?

桔年擦頭髮的手停了下來,並沒有回頭看他。不過是喘口氣的功夫,韓述覺得自己都快憋死了。

“你走吧,以後別來了。”她的聲音裡聽不出明顯的感情起伏。

哦……她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麼過了,好像沒有發生。看起來他又可恥地逃過了一劫,韓述說不清自己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他有些犯賤地想,自己那麼混賬,沒理由就那麼算了,她怎麼能一句話就了結了呢?也怪他自己,昨晚,在那件事發生之前,一切都是那麼圓滿而完美,他可以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離她近了,誰知道後來邪靈附體似的鬧了那一出,好端端的,什麼都毀了,她這個態度,已是仁慈,他就算再不知廉恥,也沒有理由再賴著不走了。

“能讓我洗把臉再走嗎?”事到如今韓述只能這麼說。

桔年沒有說話,他便去翻出了自己的洗漱用具,催頭喪氣地走到天井的水龍頭旁,剛在牙刷上慢騰騰地擠出一條形狀完美的牙膏,他聽到了院子外傳來的叫門的聲音。

“桔年,你在家吧?”

這聲音,除了唐業,還能是誰。

當然,桔年也聽到了,她直起身子,下意識地攏了攏半乾的頭髮,看起來也有些不知所措。

鐵門的鎖拍打在鐵枝上的聲音繼續響著,桔年愣是沒有動。

韓述猜她此時想必是打著掩耳盜鈴假裝不在的主意,便“好心”地說:“用我去開門嗎?”

這句話果然有效,桔年立刻轉身拖住了他,臉上是可疑的緋色。

“你別動!”

她放下擦頭髮的毛巾,急急地應出門外。

來的果然是唐業,他身上還穿著昨天接桔年和非明時穿的那套衣服,下巴上有泛青的鬍渣,想來是在蔡檢察長病床前守到現在,人是憔悴的,唯獨一雙眼睛仍然清明無比。

桔年開了門,她站在門口,伸手掠了掠耳邊的頭髮,問:“早啊,你來了?”

唐業點頭,笑了笑,“新年好。”

是啊,這是大年初一的清早。桔年如夢初醒地回了句:“新年好。”

她並沒有從門口讓開身子請唐業進來,也不知道他一大早離開急病需要照顧的繼母來她這裡所為何事,於是便靜靜等待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