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老了十歲似的。一個多月沒見,李厚伯和朱氏頭上的銀絲似乎又增了許多。

李欣淡淡掛了笑迎上去喊了人,又忙讓他們進屋坐。瞧見大江等娃子便笑道:“家裡還有三個兄弟。跟他們去玩兒。”便衝自己屋裡叫了聲揚兒,揚兒和山子“咚咚咚”跑了出來。

大江是李金的遺孤,經過自己爹的事兒感覺長大了不少,看上去就穩重了好些。

李欣嘆了口氣,摟過他小身板兒說:“大江乖,帶著弟弟妹妹玩兒。”

小孩子的事情安頓好,大人們也都往堂屋裡去坐了,劉氏從灶間出來跟人打招呼。

今日劉氏穿的就是那件素淨的衣裳,李欣還抽空給她重新梳了個頭,撇了朵珠花。看上去倒是比往日精神百倍,更加神清氣爽的。劉氏很歡喜,走路都飄了兩分。

“大嫂隨便坐啊,地方小,就那麼大的地兒。”劉氏笑著道:“桌上有些瓜子花生的,還有些小點心。是欣兒自己做的,山子老喜歡了,給幾個娃都嚐嚐。”

朱氏客套地笑著,坐在一邊的李岳氏嘀嘀咕咕地哼唧。

劉氏背身去灶間給她衝了碗溫糖水,返身回來擱在她面前,說:“婆母喝點兒解解渴。”

也不知道李岳氏在嘀咕什麼,自從李金死了以後她就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以前是自己裝懵,半天不說話,讓人覺得她不存在似的,一說話吧總能讓劉氏恨得牙癢癢——李岳氏一開口必然是要他們二房出錢出力的,出錢出力也就算了,就二房出得多,大房三房都不必要多出。

如今李岳氏是一天到晚嘴巴不停,一直小聲地念叨,除非睡覺吃飯,否則那嘴巴就沒完全閉上過。

她嘀咕吧也不知道嘀咕什麼,反正就是嘴上下開闔著,讓人看了總覺得她是在唸經。

可真要是念經也就罷了,她手上一沒掛了佛珠串子,二沒拿經書,自己一個人瞎念,哪能是念經啊?

湊近她仔細聽倒還能聽出兩句來,左不過是什麼“神佛”啊、“鬼怪”啊之類的,人就像是不清醒了。

要說不清醒也不全然,她還是有醒著的時候。就比如劉氏說的,李家三房出了事兒,李岳氏還是知道叫了自己大兒子和二兒子來,讓他們幫著出主意解決問題啥的。

李岳氏這會兒跟劉氏到底沒有大小聲,自己唸叨了一會兒還是端了糖水喝了。劉氏收碗的時候又聽到李岳氏嘀咕,她不耐煩地問:“婆母,伱說啥?大點兒聲!”

李岳氏又嘀咕了兩句,朱氏湊近了才聽清,跟劉氏道:“婆母說這糖水冷了點兒。”

劉氏哼唧道:“都喝了才說,自己坐著吧!我去給伱端個炭烘籠來伱烤烤火。”

劉氏回了灶間,李欣也回來喝口水緩一緩,劉氏說道:“以前吧這老太太欺壓我,怎麼看她怎麼覺得可惡。現在瞅著她骨瘦如柴,臉上全是褶子,一頭白頭髮的。又覺得這老太太當真是可憐。”

劉氏無奈地說道:“方才喝個糖水還挑三揀四,早說涼了點兒給她添點兒熱水也就罷了,估計她是覺得添了熱水糖味兒就淡了,也不說讓人添。等喝了才說那糖水涼了點兒給我添堵。”

李欣勸道:“娘伱就別跟阿嬤多計較,她也那麼大歲數的人了。”

“要不是看她那歲數,瞧著她如今可憐兮兮的,我今兒說不定還真不給她臉子,還她一句愛喝不喝,也沒人能把我怎麼樣。”

劉氏抖了抖腰,抻了抻手臂說道:“好了。趕緊去忙。我先把豬餵了,免得待會兒嚎地厲害。”

當上了前邊兒的冷盤的時候,劉氏孃家人終於到了。

瞧著倒像是約好了一起來的。

李欣大舅舅劉金樹打頭,劉金林攙著李欣外婆唐氏走在後邊兒,小姨等人更在後邊兒,正從馬車上卸東西,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