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為哲學家,均皆一有生之有機體,均皆生命原理之客觀化。”同①第164—165頁。即均為生命之體現,他從另一個高度達到了萬物一體的結論。在仁者看來,人與物不是對立的,而是一體的,人只有擴大自我,擴大同情心,擴大到無對,覺“萬物皆備於我”,“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對宇宙起一種息息相通、痛癢相關之感,才是人的最高覺解和人的價值的最完滿的實現。哲學家的體驗是這樣,藝術家的體驗也是這樣。從心理學觀點看,兩者都把個體生命與群體生命、心與物看做不可分割的整體,都能以純真的心靈感通萬物,涵攝萬有。哲學家以這樣的心靈體認宇宙的本體,藝術家以這樣的心靈製造藝術生命。對這種不斷擴大自我、擴大同情心的過程,王陽明作過很好的描寫。其言曰: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8 “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2)

大人之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豈惟大人,雖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顧自小之耳。是故見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惻隱之心焉,是其仁之與孺子而為一體也;孺子猶同類者也,見鳥獸之哀鳴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焉,是其仁之與鳥獸而為一體也;鳥獸猶有知覺者也,見草木之摧折而必有憫恤之心焉,是其仁之與草木而為一體也;草木猶有生意者也,見瓦石之毀壞而必有顧惜之心焉,是其仁之與瓦石而為一體也。《大學問》。

王夫之在《詩廣傳》中亦發揮此意:“君子之心有與天地同情者,有與禽魚草木同情者,有與女子小人同情者,……大以體天地之化,微以備禽魚草木之幾。”也是說要體會宇宙萬有的生命,與之合流同化。

清代學者廖燕從文學創作角度提出,惟有對天地產生真情實感才可能有性情之真。“性情真則文自至”。這是他的慧識。他對《大學》中“格物”的解釋也持此議:“‘格者’‘感’也,感通之謂也。人誠能於人情物理相為感通,則天下何物非我,何我非物,由是而誠正修齊治平。”《廖燕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版第755頁。

哲學家方車美總結說:“‘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從心之靈明發竅處感應,而一視同仁’之旨,乃是中國古今各派哲學家之共同宗趣……無論各派系統間之根本差異為何,蓋崇信‘混化萬物,一體同仁’之教則其致一也。體認道之大化流行,而興天地萬物一體同仁之感,乃是入聖之捷徑。此種‘萬物一體同仁’之情,存而養之,擴而充之,發揮極致,即為聖智圓滿。”《生生之德》臺灣版第369—370頁。

哲學家胸懷如此,藝術家詩人的情懷亦如此。

陳白沙詩:“窗外竹青青,窗間人獨坐。究竟竹與人,元來無二個。”《對竹》。所表達的也是此種情懷。湛甘泉發揮此詩的含意道:“以我對竹,動植雖殊類,而所以為生者,本乎宇宙一氣,渾然同體,推之飛潛亦然。故周濂溪窗前草不除去,張子觀驢曰,與自家意思一般,亦此意也。”《陳白沙哲學思想研究》廣東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00頁。豐子愷說過:“所謂美的態度,即在物件中發現生命的態度”,“就是沉潛於物件中的‘主客合一’的境地”,即“無我、‘物我一體’的境地,亦即感情移入的境地。”《繪畫與文學》第111頁。這既是哲人的情懷,也是藝術家的心態;既是道德體驗,也是審美體驗;既是善的極致,也是美的高峰。哲學家、藝術家這種天地萬物一體的情懷,現在看來,並不純是詩意的想象,而是有生物學根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