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草啊,驕傲些罷,只有你普遍裝點了世界。”《繁星》。海涅且有“聰明的小草彼此講述綠色的童話”《哈爾次山遊記》。這樣讚頌小草的瑰麗詩句。在這樣的詩句中,蘊含著多麼豐富的美、多麼深沉的愛。而且,那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小草,不僅能承受人類的愛,有時候,在某些情況下,還會反過來給人以力量和撫慰。劉再覆在他的散文詩《在失去青山綠水的地方》中曾這樣寫道:“一位年邁的朋友告訴我,他在牢裡時曾苦戀過青山,苦戀過一棵小草。當他偶然從門縫裡發現對面屋頂上有一棵小草時,他發狂似的興奮過。以後他每天都悄悄地凝視著這株青青的小草,對著小草思索著人生,……那小草幫助他度過了最寂寞、最痛苦的歲月,陪伴他征服了死亡與地獄的挑戰。”沒有比這樣的詩句更能說明小草的崇高價值和它的生命的意義的了。一棵小草,對我們人類,竟有這般神奇的力量,能不令人作深長之思?王陽明認為:“人的良知就是草木瓦石的良知,若草木瓦石無人的良知,不可以為草木瓦石矣。”《傳習錄》。他講的是主觀唯心論,但從心理學角度看卻不無道理,實際上這是一種變態心理,一種藝術創作心理。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8 “宇宙即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1)

用正常的理智眼光來看,藝術家的這種體驗或感受方式乃是初民或兒童的心理狀態,與今人或成人相比,應該認為就是一種變態心理了。但藝術家所以是藝術家,就在他能用這種變態心理來體物。就像愛默生所描述的,他可與“花草樹木攀談:他感到自己血管裡流著紫羅蘭、三葉草、百合花的血液;他跟浸溼他的腳的溪流絮語”。《愛默生集》三聯書店1995年版第367頁。我認為,藝術家透過變態心理所體驗到的物我一體的境界,很類似中國古代哲學家所說的“上下與天地同流”,“渾然與萬物同體”的“天人合一”境界。也就是“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的仁者的境界。仁者不但愛人,而且愛物,不但推己及人,而且推己及物。用泰戈爾的話說就是:“我們的生命是天賦的,我們惟獻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飛鳥集》。《中庸》雲:“誠者非自成己而已,所以成物也。”這是把愛人與愛物包含在個人的人格完成之中,成己所以成物,而成物也所以成己。成物是人格的最後完成。所以說,“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仁者由愛人而愛物就可逐步達到“贊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參”的天人合一境界,《中庸》對這種境界的描寫是:“肫肫其仁(肫,誠懇貌——引者注,下同),淵淵其淵(淵淵,靜深貌),浩浩其天(浩浩,廣大貌),苟不固聰明聖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知之(意謂惟聖人能知聖人也)。”肫肫其仁便是天人、物我合一,天人、物我合一便淵淵其淵、浩浩其天了。“淵淵”是形容此內在世界無限深邃,“浩浩”是形容此內在世界無限高遠。因為無限深邃高遠,所以便能涵攝天人物我合而為一。此種合而為一,便是天、人、物的內在化,同時便是小我的消失,小我的消失也就是我的徹底外化或客觀化。這才是自我人格的最後完成。約德(C�E�M�Joad)稱此種關係為“自我與非我對面相見之關係”,認為“自我與非我相見之頃,因非我之宏遠,自我之範圍遂亦擴大,心因所沉思之宇宙為無限,故亦享有無限之性質”。《物質生命與價值》商務印書館舊版下冊第461頁。他還有另一種情懷:“江水之衝拍岩石,浪花四濺,化為無數之單位,浪花之四濺……可形容生命之分化而為個體。”他認為這是生命闖入物質,因而物質就有了生命,“如果形成之每一獨立之有機單位,無論其為猴為人,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