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翁或貴族的後裔的故事,便浮現於他們的心裡,他們於是結論說:他們一定是這種在社會上真正重要的人,他們的仇人是最希望他們失敗的,這樣一來,他們便確信他們的偉大;什麼貴族和富翁的後裔及上帝的使者這一類的人物,都長篇累牘地列舉出來”。《變態心理學原理》商務印書館1936年版第58—59頁。例如《狂人日記》中的狂人便是一個很喜歡推理,以至把理性用過了頭的人。從“*的性質使病人極為小心提防”這一點來看,狂人的推理不是很合理嗎?所以說,“合理化,在常態有,一些迷妄症患者的人也有……患者經常有一種自認自己有一種特殊重要性的信念,他是以邏輯推理的整個體系來支援這種信念的。”《正常與反常心理學》英文版第296—297頁。例如阿Q,就是一個迷妄症的患者,他的精神勝利法就是迷妄症的表現。他始終自認自己是個特殊重要的人物,他比秀才長三輩,還是趙太爺的本家等等,都是這種迷妄信念的表示,他常常生活在幻想系統裡而不能自拔,但在他的幻想系統即精神勝利法中卻不乏嚴密的邏輯推理,或者正是邏輯推理支援著他的幻想系統或精神勝利法。比如他因圓圈畫得不圓而苦惱之際,他的精神勝利法卻使他為畫得不圓而慶幸。他想:

2 瘋人有理性嗎?(2)

“只有孫子才畫得很圓的圓圈”,把這句話展開便是:

我阿Q畫得不圓,

所以我阿Q不是孫子或者竟是爺爺。

這不正是一個很嚴密的三段論嗎?他的幻想系統或精神勝利不就建基在這三段論上嗎?誰說阿Q沒有理性呢?

莎士比亞說:“雖說這是發瘋,然而其中自有條理”,“瘋狂的人往往能夠說出理智清明的人所說不出來的話。”《哈姆雷特》第二幕第二場。這絕非文學的誇張,而是有事實根據的。事實上,正常的有理性的人也常常會做出一些違背理性、違反邏輯的事情,其無理性的程度並不低於瘋人。

所以,說瘋子沒有理性是不對的,這一點還可以從夢的心理分析中得到佐證。我們知道夢的心理類似狂人的心理,如果說狂人有理性,夢也同樣有理性,在夢中我們對於自己作為一個人的表象並不發生根本的變化,夢中除了保留著各種簡單的情感如恐懼、滿意外,還保留著羞恥感、過失感、自尊感等這樣一些受社會制約的複雜的情感。這表明夢中仍有明確的理性。據柏格森研究,“無論醒時夢睡,所運用的機能都是相同的,不過在一方面是緊張的,在那一方面是弛緩的罷了。所謂夢的就是全體心理生活減去聚精會神的努力(即有意識的控制——引者注)。在夢中我們仍有所知覺,有所記憶,有所推論。做夢的人可以富有知覺、記憶、推理等作用。”柏格森說夢與醒的區別僅在於醒時,“有所志願”,而夢則“放身自由,不再聚精會神於一點之上,無所志願”,即“做夢的人不能再有所努力,這就是夢中人與醒的人之區別,且只有這點區別”。費爾巴哈也曾指出,在夢中“我覺得心情活動彷彿是實際發生的事情”,“我承受了我在醒的時候所行的事”,所以,“在夢中有著跟醒的時候一樣的‘自我’、本質。”《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下卷第174—175頁。既然如此,就不能認為夢沒有理性,所以柏格森說:“在夢時,我們不顧論理則有之,但非不能運用論理,我甚至於要大膽地說(很像違反之論)做夢的人所以是錯誤的,正因為他推理的過分的緣故。”《心力》商務印書館1923年版第108、112、113頁。我們前面還舉過不少在夢中進行創作的例項,這更能說明夢是有理性的。特別值得指出的是與夢境相似的酒醉狀態其潛在理性也是不待言的,那證據就是我們前面談過的中國古代藝術家醉酒後進行創作,最突出的是李白,他似乎只有在醉時才最清醒,“一醉累月輕王侯”就是明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