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滄海桑田會如何變遷。

後來,到了秋天,香樟樹下落了一地發黃的葉子,少年依舊會去女孩的家裡補習,會早早就到,然後站在窗前等,看著樹蔭下人影穿梭。

深巷裡的狗在叫喚,是她回來了。

他開了門,去樓道里接她,遠遠看見女孩跑來。

他過去,接過她的書包:“怎麼這麼晚回來?”

“老師拖堂了。”進了屋,她脫了外套,隨手就扔在鞋櫃上,“我媽呢?”

他皺著眉去撿她的衣服,摺好了放在櫃子上:“買菜去了。”

秋天的黃昏很暖,天很快暗下了,少年開了燈,杏黃的光填滿了一室,很小的屋子,卻收拾得很乾淨。

“時瑾,”女孩從浴室裡探出臉來,滿臉的泡泡,一雙眼睛特別黑亮,“幫我把書包裡皮筋拿過來。”

他便去拿了皮筋,給她綁了個鬆鬆垮垮的馬尾。

她洗到一半便鬆了,還是溼了頭髮。

“這是什麼?”少年等在門口,手裡拿了個粉色的信封。

女孩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了:“情書。”

他板著臉,老氣橫秋似的:“誰給的?”

“我也不知道,別人塞我書包裡的,給我看看署名。”她要拿來看。

少年把手舉高,不給。

那時的他已經長得很高了,她踮起腳,也夠不到他舉過頭頂的手,他把信撕了,扔出了窗外。

女孩難得見少年那樣嚴肅。

“笙笙,你還小,不能早戀。”

她的發溼了,白色校服很單薄,肩頭滴了水,印出裡面若有若無的輪廓。

少年紅了臉。

哦,她不小了,女孩已經長大,落落大方,很漂亮。

那天晚上,女孩的母親回來得很晚,少年留下來,等到了深夜,就守在窗前,屋裡亮了一盞很暗的燈。

初秋的天,依舊炎熱,她卻把自己裹成一團,滿頭大汗地在床上滾。

“笙笙。”

“笙笙。”

耳邊,少年急切地在喊。

女孩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逆著光,看見一張漂亮的臉,輪廓分明。

“怎麼了?”

她抱著腹,聲若蚊蠅:“肚子疼。”

少年緊抿了唇,用手背擦了擦她額頭的汗:“我帶你醫院。”

“不用去醫院。”

他哄著她:“聽話。”

女孩紅著臉,搖了搖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說完便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當時年少,只知秋夜燥熱,樓下的狗徹夜叫著,擾得人心神不寧。少年面紅耳赤地愣了很久很久,手心有汗,手足無措地杵了很久。

他問:“那怎麼辦?”

她說:“趴一會兒就好了。”

她趴著趴著便恍恍惚惚了,不知過了多久,聽見他叫她名字。

“笙笙,把這個喝了。”

她迷迷瞪瞪地喝了,只記得很甜。

那是他第一次下廚,在指腹上燙了一個泡,她聽得秦中說,他是天之驕子,沒有做過那樣的事。

那時候,年少的女孩便想,她以後再也不能要別人的情書,等她長大了,便給他寫一封最長最長的情書。

那年的夏天很長,秋天香樟樹枯了很多葉子,老舊的小區,狗在叫,下了雨,男孩女孩走進了深巷,沒有再回來。

回憶定格住,姜九笙抬頭,淚溼了眼睫,聲音微顫。

“後來呢?”

她的記憶斷斷續續,只到這裡,一禎禎畫面,都是年少的他們,還有樓下的樹,沒有別人,全是他和她的片段。

“後來呢?”她看著時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