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過,白木蘭又橫斷一掌朝臉上劈過來,劈在了靈芝肩頭,靈芝大怒,放下小豬和糧袋子,回手扯過白木蘭的頭髮,兩個娘兒們就絞扯在了一處。小豬護主,在靈芝腳下吱吱叫著,靈芝絆了一下,腳尖兒一點,把小豬趕到一邊,她身高力大,出手就佔了上風,扯著衣領掄得白木蘭無法招架。白木蘭嬌氣的身子哪裡經得起這樣撕扯,只一個回合,她就松成了一團爛泥,可還是鉤住靈芝的頭髮死不撒手。

白木蘭空有一副花架子,出了手卻沒章法,被靈芝按住頭,雙手落水一樣在頭上亂舞。她的指甲被鳳仙花汁染過,紅紅的,尖尖的,卻無法抓扯到靈芝,只有被動地捱打。

白木蘭招架不住,叫起來:“曲靈芝你打我做什麼?有本事你去打他!”

《寂靜的鴨綠江》33(2)

靈芝氣喘喘地握著白木蘭的頭髮說:“我憑什麼打他?是你浪他,勾引了他,我打的就是你!”又摑了白木蘭另一個臉蛋子:“我打你這瘸腿驢放騷——撩閒生事兒!”

看熱鬧的人圍上來,看了一看,馬上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人跑到鎮裡私塾館去請劉先生。劉先生忙不迭地騎著小毛驢跑過來,腿一騙下了驢,兩隻手伸得老遠,喊著:“都鬆手,鬆手!”

靈芝鬆了手,可是白木蘭的手仍抓著她的頭髮不放。劉先生上前狠狠地用文明棍抽了白木蘭一下,說:“鬆手!還了得了你!”

白木蘭鬆了手,吃了虧,閉著眼睛哭起來。

劉先生氣咻咻說:“世道夠亂的啦!可是再亂也有個裡表,按說,你們連個正室都算不上,還打個什麼勁兒呢?”

劉先生的話把靈芝心上的傷口又掘開了,靈芝強忍著眼淚裝作低頭尋豬。小豬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一個男人指點說:“跑松樹林子裡去了!”靈芝急忙往鎮東邊的松林裡跑過去。可是松林裡連個小豬的影子都沒有,靈芝嘴裡一邊喚著豬,一邊委屈地痛哭起來。

《寂靜的鴨綠江》34(1)

苦多樂少的日子裡,資訊走得異常緩慢,人們不再關心別人,連長舌娘兒們的舌頭都短了許多。

邊又紅知道玉多的死訊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想起那個花痴子,給了她一聲幽長的嘆息,就算還了她的情,然後就徹底地把她忘記了。眼下邊又紅忙著同仇敵愾,到各村唱東北大鼓時不單單是睡人家的媳婦,還偷偷宣傳抗日。他借古喻今,慷慨激昂,開始時他並不知道趙文暉就是玉多的丈夫,還歌唱過趙文暉:“四月裡來四月十八,趙司令的隊伍往山上拉。拉到山上打鬼子,日本人到處把他抓……”抿了一下玫瑰唇,細巧的手指打著響板敲著大鼓,接著頗有戲劇懸念地說唱日本人如何抓捕趙文暉,趙文暉和義勇軍又是如何出其不意地打擊日軍,真情杜撰,枉自演義。各村的人都愛聽與自己沾親帶故的熟人的故事,尤其愛聽本鎮人物趙文暉的抗日逸聞,便等不及邊又紅一板一眼慢條斯理地咳咳呀呀,在底下急不可待地發問:“日本人抓到他沒有哇?”邊又紅充耳不聞,敲著大鼓不答腔,周小辮一邊彈弦一邊捧哏說:“彆著急哇!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邊又紅只等弦師的過門彈過之後才開口,這回他用道白,說的卻是趙文暉張貼在四鄉的義勇軍告示:“諸位,日本吞噬了正義,粉碎了公理,侵略我國土,殺戮我同胞,玷汙我國曆史上的光榮,滅絕我同胞生存的權利。我們如其貪生怕死,不如死裡求生;如其有蒙羞的生,不如做光榮的死……”底下有人著急地打斷了邊又紅,說:“邊先生,這話誰也聽不懂哇!你就說明白了吧:日本人到底抓沒抓著他?”邊又紅的表情是深為民眾的愚昧而痛心疾首,目光滿含哀痛,略一思索,說:“想抓他?難哪!”

周小辮翻著白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適時地彈弦接應,邊又紅按照自己對趙文暉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