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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撲一剪,練得性起,一見扔過來一個人,喉嚨裡嗚嚕了一聲,興奮地躥起一人多高,箭一樣朝周小辮撲過去。周小辮只覺面前沉了一沉,一個毛烘烘的東西把酸臭的氣息呼到他的臉上,他不知是什麼,揚著臉,雙手亂摸,卻被狼狗搖著嘴巴撕開破衣衫之後一口掏了心窩子。周小辮的心窩子像撕開了的窗戶紙,裡面的血“呼隆”一聲噴湧出來。周小辮“媽呀!”地慘叫了一聲,狼狗又撲上來,這一口,周小辮的胸膛就被徹底地開啟了,腸子熱騰騰地亮出來,粉的紅的紫的,像開了花一樣顫顫著,逶迤著,拖出了好遠。狼狗再一次撲上來,周小辮已無招架之力,沒有出膛的五臟六腑還在拳拳跳動著,冒著熱氣。狼狗三口之後馬上停住,站在周小辮身邊揚著脖子看島村。
周小辮從來都是由邊又紅牽引著走西村串東村,邊又紅是他的眼,是他的拐。周小辮四下裡摸索著,迸了死力氣喊:“邊又紅!邊又紅!”邊又紅也被押著看場,眼前的情景使他魂飛魄散,靈魂出竅,軟軟地堆在牆根兒,幹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周小辮仍是翻著白眼大叫:“邊又紅!邊又紅!”一個警察踢了踢邊又紅的屁股,邊又紅從鬼蜮裡醒返過來,看了看日本人和翻譯官。周小辮已瀕絕氣,仍鼓著白眼噗噗出氣兒,身上的血流了滿地。日本人朝邊又紅點了點頭,邊又紅才敢朝他的瞽目弦師周小辮爬過去,摸到了頭,就把周小辮的頭緊緊抱在懷裡,像唱戲一樣哭喊:“周先生,周先生啊!”周小辮渾身是血,連眼白上也染了血,呼嗒呼嗒只有出氣。周小辮聽出喘氣聲知道來人確是邊又紅,就拼著一口氣問:“邊先生,那是個什麼東西?我要死個明白。”周小辮指的是狼狗。他說書唱曲,只說過狼吃人,熊瞎子吃人,別的,就不知道了。邊又紅也是剛剛聽說日本人領的那個兇物叫狼狗,連忙告訴周小辮:“周先生,那東西不是狼,也不是狗,是個東洋大狼狗哇!”周小辮“噢”地應了一聲,還想說話,卻身子一扭,斷了氣。
邊又紅醒過來時身邊坐的是日本人。日本人要他唱東北大鼓,邊又紅不敢不唱,扶著瘦弱的身子唱了一曲《走邊關》,可是唱了一半兒就忘了詞兒,直瞪著眼睛看著日本人說不出話來,渾身篩糠一樣抖個不休。日本人並不為難他,而是禮貌地鼓掌,要他改日再唱,並同意放了他,條件是要邊又紅利用走村串巷說大鼓的便利覓著點兒抗聯和義勇軍的影子,然後進入義勇軍內部策反。日本人反覆研究過義勇軍的活動規律和內在結構後,決定對義勇軍採取兩種策略——關東軍負責正面強硬武力清剿,長島工作班使用柔軟的親和政策,在義勇軍內部以高官厚祿進行策反,要實行這樣的戰略計劃,像邊又紅這樣的人實屬人才難得。邊又紅出了這個門,就是日本人的探子。至此,給邊又紅交代差事的潘警尉虎起臉,一拍桌子鎮唬道:“記住,你要是有二心,周小辮就是你的樣板子;實在話!”說著把槍啪地拍到桌子上。
邊又紅的眼睛又直了。
第一次進入義勇軍內部勸降,摸到的就是趙文暉部。他蒙著眼罩,穿著長衫,手拿一把三絃琴,被義勇軍推搡著,跌跌撞撞地來到趙文暉面前。義勇軍為他摘去了矇眼,邊又紅沒有經歷風雨的傷情目看到了趙文暉。他對著趙文暉直愣愣地看了半晌,內心非常失望。他一直把趙文暉想象成羽扇綸巾的諸葛亮,又想象成白衣白馬的唐朝小將薛丁山,一腔的抗日理想都寄託到了趙文暉身上。可眼前的趙文暉卻面色青黃憔悴,身邊的義勇軍個個衣衫襤褸,穿得像個叫花子,這樣的裝備怎麼打得過日本人?他下意識地扔了手裡的三絃琴,心裡的天平真切地偏向了日本人……
《寂靜的鴨綠江》35(1)
九住從縣公安大隊花紅峪小隊提升到花紅峪保甲隊任中隊長,九一八事變後,保甲中隊被日本人收編,他暫時溫飽安穩的生活迅即被槍林彈雨抵消